第63节
喜欢虐的朋友们,结合 一起看,不喜欢虐的,就不要往回翻了。
宁辞随军离京的第二日,容炀回了堂庭山。
他已经有足足半月没有回去过,也亏得那段时日还算太平。只是要紧的公文信笺虽不时便往府邸送,但总还积压了一些,堆满了大半个书案,等着他去处理。
容炀刚进了殿,白术便来了,将这些日子重要的事一一报给他听了,临退下时又问了一句,小公子这些日子可要上山来,也好早些让东厨将他爱吃的菜备下。
山上的侍从对宁辞不时便来堂庭住个日已经很习惯了,他们或许是知道了,但也没有关系。容炀素来都是那样的态度,知道便知道了,他和宁辞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着听白术这样问,也只是摇了摇头:“宁辞有事要办,这些日子不会来。”
白术点头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那积了半个书案的公文,容炀一直批到月上中天才结束。茶水用符咒一直温着,故而还带着热气,容炀饮了一口,忽然又想起宁辞说用符咒温过的茶水香气及不上沸水烹的。他平日不觉得有什么差异,今夜,却真觉得似乎有些不同了。容炀念及此,不由得唇角弯了弯,但那笑意未及眼底却也消失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茶盏,想了一想,将天枢剑隐在袖中,从贪狼殿走了出去。
容炀去了后山。
穿过一片密林,便可以看见一处刻满了石雕的山壁。那山壁左右绵亘,仿佛没有尽头,又极高,将去路挡得严严实实,上面垂落着许多的藤蔓。
容炀伸手握住最近的一根藤蔓,借力在山壁上轻点几下,便跃到了山壁顶端。这山壁仿佛将堂庭山一分为二,右面依稀可见长明宫的烛火,左面却是漆黑一片。容炀没有迟疑,径自向暗处跳了下去。待落了地,适应了黑暗,赫然可以看见又出现了一座山。
容炀径自往山上走去,直到半山腰一处开阔的平台处停下。
这台子是用白玉铺就的,正前方悬着一块巨大的铜镜,镜面上却是一片空白,像是一团雾气浮在上面,显不出任何景物。
容炀在那铜镜前站定,用天枢划破自己的手指,缓缓将血涂上去。手指触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他心口仿佛针刺一般开始疼痛起来,那是灵力被反噬的缘故。但容炀没有松开手,继续将血一点点地抹开,直到镜面上的雾开始凝聚,最终幻化成了几条龙的模样。
那是各国的龙气。
容炀忍这心口那阵疼痛仔细分辨,肁国的龙气依然强盛,倒是彦国开始显出颓势来。这意味着肁国不会败,那么宁辞,应当也能平安归来。
容炀勉强安心下来,提了剑,顺着原路返回。
离开那白玉台子时,容炀回头看了一眼,玉台右边已经不见山路,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悬空青石板构成的石阶。他不知那石阶通往何处,有没有尽头,他曾试图踏上去,但只是一步,便觉周身灵力消退了不少。
那时他还年少,杜若恒说,待你长大了,我自会告诉你那是什么地方。这么多年过去,杜若恒却一直没有再提过。容炀此时再看,却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好奇心,现下,他只在乎宁辞平不平安。
宁辞离京后,不时便有信函送到堂庭来,信中,极少谈战事,只说一切安好,让容炀不要担心,然而归期却是迟迟未定。
一晃三月过去了,容炀面上不显,心里总是记挂。甚至在一次除妖时,被伤了胳膊,他多少年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
他面色不改,下一刻,便将剑穿破了那妖的喉咙,千年的狼妖现了原形轰然倒地。侍从们一面收拾残局,一面上前来看他伤势。伤口已经在愈合了,但他们总也是担忧。容炀却只垂眸看着地上的血迹,觉得莫名不详。
那天夜里,容炀做了个梦,醒来时,满身的冷汗。他又去后山看了一次龙气,并没有什么改变。回了殿中试图卜一卦,也没有结果——或许是因为宁辞与他休戚相关,容炀始终占不出来。他勉强定了定神,招来一只重明鸟,写了宁辞的八字,送去浮阴山给苏姚姚。饶是这样,容炀依然心绪难定,终是披了斗篷,策马下山。
容炀一路不敢停,他没由来得觉得要出事。一夜间,竟然硬生生跑了平时两日的路程,然而当日头刚刚从东面升起来的时候,一只纸鹤出现在了官道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容炀,你这是要往哪里去?”那纸鹤口吐人言,是杜若恒的声音。
容炀听她口气,便明白她定然是知晓了,因着也不隐瞒,只道:“去钰西关,还请姐姐不要拦我。”
“你不能去!”杜若恒厉声道,“你是星君,你若去了战场,会扰乱两国国运。人世种种,牵一发而动全身,天道已由定数,容不得你胡来。”
“我并不做什么,我只是想去见一见宁辞。”
“不行!你让姚姚替他卜卦一事,已是不妥,我姑且不追究你”
容炀眉头紧皱,他想苏姚姚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出卖他,唯一的可能便是重明鸟被杜若恒截了,打断她的话道:“姐姐还知道什么?宁辞是不是”
杜若恒不答他,只借纸鹤的口道:“速速回堂庭去。”
容炀不再理会,策马继续往前奔,那纸鹤附着了杜若恒的灵力,顷刻变幻成塔楼大小拦住他。容炀不欲纠缠,一咬牙:“姐姐,得罪了。”
天枢剑光闪过,将那纸鹤劈成两半。那一剑劈出去,容炀自己亦呕出一口鲜血来,但他丝毫没有停,一夹马腹,向钰西关奔去。
到第三日时,他在路上撞见了苏姚姚的侍从。
“文曲星君送出去的重明鸟没有回来,想定是出了意外,便让奴才来寻您。”那侍从也是匆匆赶来,很狼狈的样子。
容炀总算停了一停,焦急看他:“你家星君卜出来了么?什么结果?”
那侍从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来,却都从中间整齐破掉:“大凶,必死无疑。”
那侍从说了,又记着苏姚姚叮嘱他问一句到底是谁,正欲开口,却见贪狼星君面色顷刻煞白,转眼间,已不见踪影,只官道上还留下一骑烟尘。
容炀不知自己是怎么到钰西关的,他盯着一条道往前去,日升月落,山川河流都瞧不见了。
十日之后,容炀总算到达了距离裕西关最近的城池。城中商铺还算井然有序,那时,马早已跑坏了三四匹,容炀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他勉力拦住一个商贩:“钰西关可是起战事了?”
他话刚问完,抬眼,看见了城楼上升起的丧幡。耳边那商贩声音中却还带着喜气:“这位公子外地来的?咱们重创彦军,胜了!”
胜了。
宁辞想。至少他守住了裕西关,无愧于肁国百姓。
昨日一战,肁国大胜。孟镰率兵追敌军而去。宁辞原是在军帐之中,然而不多时,却又有探子来报,说有彦国军队朝钰西关而来。方知,刚才不过是诱敌深入之计。
裕西关城门不可破。宁辞没有迟疑,披甲上阵。
彼时,大军被孟镰带走,城中所剩兵卒已然不多,彦国军队几乎是他们三倍。仗打得极其艰难,但宁辞身后是肁国的城池,是肁国的百姓,他一步不能退。
一刻不停的厮杀,飞溅的血肉,甚至尸块。他的脸上,手上占满了血,敌军的,将士的,或是自己的
得撑下去,宁辞手上的剑不曾停过,耳边只余下厮杀声,得撑到大军回来。
火光冲天,杀声震地。
那场仗不知持续了多久,周遭彦国的士兵,总算快被歼灭了,远处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