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也硬不起来了。
他以后再也不会有自己所期盼的正常恋爱,组建一个自己理想中幸福美满的家庭,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林悯趴在被子上哭的一塌糊涂,开洪泄闸一般,太悲惨了,太委屈了,他到底惹了谁啊,他到底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为什么总挑他当倒霉蛋儿!
苍天啊,我真是日你妈了!
轩辕衡看见他哭,很是喜欢,极有一种安全感,娘终究舍不下他们,又回来了,还在他们身边,只要娘在身边,他们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他想一辈子做孩子,做娘的孩子。
他是娘的肚子里出来的,长大了,他想用另一种方式,又回到娘的肚子里,娘是他的,他是娘生的,他们息息相关,血脉相连,再也不会分开。
幼小的时候,他就会咬破娘的乳头,不光是他,轩辕桀更狠。
两兄弟还在肚子里,是胚胎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一个跟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人争夺母体的宠爱,你踢我我蹬你,及至出生,变本加厉,他们那位温柔爱哭的年轻母亲胸口常是血淋淋的,两个娇儿陷在母亲馨香丰满的乳房里,胃口本来就大,闻到上一个人的味道,咬着上一个人吃过的口水,恨的饿鬼投胎似的,拼了命的嘬,刚出生时还好,后来长了乳牙,年轻的夫人经常靠在丈夫怀里一边喂奶一边低声啜泣。
丈夫心疼,就要提起襁褓嫌恶地扔给奶娘,小夫人又娇娇怯怯地抱住不给,自己把眼泪抹了,做出一副坚强的母亲样子:“不要,这是我的宝宝,为什么给他吃别人的奶,我听老妈妈们说了,孩子只有吃母乳,长大了才跟自己亲的。”
丈夫拗不过她,往往陪在身边心疼的直咝声叹气,等她喂完了孩子,丈夫先受完刑似的,重重出口气,她也是满脸的眼泪,丈夫宠她,把她的话当圣旨,不免心中还是有怨气,冷着脸给她乳上擦血抹药,孩子越大,出于一种雄性天性,和对妻子的心疼,他越是嫌弃恨厌,咬的妻子哭的最厉害的那个,他把他从小打到大,没给过一个好脸,每每叫仇人一样唤他“桀”,混不是唤自己孩子的脸色。
他越来越相信瞎子的话,有什么时候,在妻子熟睡的时候,他总想掐死那个孩子。
这个念头埋在他心里,越发酵越膨胀饱满,然而还没等实施,他先死去了。
他的妻子,也真如瞎子预言的一般,最终在坎坷的命运里,在快要接近幸福和尘埃落定时,被长子逼死了,应了“杀母”的命格。
轩辕衡跟轩辕桀不一样,对父亲不是纯粹的恨和嫉妒,他小时候,家里还没有败落,父亲还没有死的时候,他能朦胧看懂父亲和母亲之间一些如胶似漆的情感,他有那样记忆,每次母亲被父亲惹哭,父亲涎着脸哄好被自己惹哭的人,脸上的神采其实很有成就感,这个过程是那样甜蜜,轩辕衡很羡慕,所以他们兄弟俩后来就总是学着父亲哄母亲的样子,妄图取代父亲,此刻他也对林悯这样做了,他趴上去,抱着林悯哭泣颤动的背部笑说:“娘不哭了……都是衡儿不好……都是我不好……娘不哭……”
“娘还是打衡儿好了……衡儿错了……给你打……”
接着他唱起了歌儿,夹杂着方言,人听不懂,大约是什么哄孩子的摇篮曲,曲调温缓,娓娓动听。
林悯又不是小孩儿,能爱听什么摇篮曲,不善煽情,只觉他给老子玩尬的是吧?自己把自己哄好了,起身搓搓脸,泪水泡的脸面更加雪白湿嫩,白里透红的是两个眼尾同一个吸鼻涕的鼻尖,眼眶颜色更深,通红两颗桃,强颜欢笑,又捡起他的乐观人设,拍拍傻子脸蛋儿:“没事儿,算了,下次别咬我奶了,真怪疼的。”
“不然,你看见这五根手指头了吗?”林悯露出森森白牙,张着五根手指,咬着后槽牙嘻嘻笑:“我可以用它把你脸打烂,嘴扇肿!”
轩辕衡现在已经开始疼了一样,捂着被他打的肿得发面一样的脸,配合地瑟瑟发抖,往后退了退:“……”
林悯又哈哈大笑起来,扑上去揉傻子的长头发,其实……傻子长的挺漂亮的,跟他哥一样的样貌,俊美、艳丽皆有,雌雄莫辨,两者杂糅,俏的令人心惊,这张脸,是个凶人拥有时,就会令人心慌害怕,是个傻子戴着,只会让人见之欢喜,人都是视觉动物,男人尤其,他觉得傻子长头发披在肩头,懵懂孺慕地看着他时,不流口水,简直就像个漂亮的妹妹,因为傻,甚至很清纯,就是男人永恒的初恋——清纯小白花那一挂。
他哪儿知道,妹妹裙子一脱,比他大多了,人傻那儿又不傻,比他可有用多了。
他把细细的五根手指插到傻子披散的鬓发里,虚虚一撩,如瀑青丝便滑落了……
傻子到底傻不傻,或者他跟轩辕桀一母同胞,再傻也会比普通的傻子狡诈,仿佛知道他喜欢什么,是冲着什么笑着痴看自己,将头微微低些,眉毛一敛,要笑不笑的勾着嘴巴,不说话。
林悯痴痴看了许久,想要抱他,又有点羞涩,到底没抱,是轩辕衡主动靠到他怀里,小……大鸟依人。
神态外貌能装能扮,体重身高却骗不了人,他比林悯大只多了,女孩子可不会压的他往后直斜身子,林悯一把将人推开:“滚蛋!别他妈蹬鼻子上脸!”
他决定了,对傻子还是不要那么好了,他真的很会顺杆爬。
侍女伺候两人洗漱了,又给换了裤子衣裳,林悯入乡随俗,这下穿的夏衫,都是漆色绣花的样式,跟他的头发融在一起,全身黑压压一片,雪白的更雪白,鲜艳的更鲜艳,倒美的更纯粹了。
就没什么花招和形容词的硬美,见了都得喜欢,不用多说的那种。
两人滚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便有人来传话,宫主叫林公子往邀仙台去。
轩辕衡当然不愿意,就地躺倒,以林悯为圆心,在房间里打着滚儿,比全自动洗衣机还能转,力争拿身子擦净每一块地板,鼻涕眼泪齐飞,呜哩哇啦叫喳喳:“娘不许去!我不许你去!他害死你!还要跟我抢你!”
“他怎么还不死啊!轩辕桀怎么还不死啊!”
“不许去!我不许你去!”
林悯叫他转的头晕心烦,耳膜都快给他哭破,欲要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把人从地上哄起来,其实他更想往地上这坨聒噪东西身上来两脚,没想到那来传话的黑袍教徒比他手脚利落,先上来往二宫主身上狠狠踩了两脚,又骑到身上攥起拳头打了几下,打的轩辕衡立刻不哭了,极力挣脱,随即常年翻箱倒灶的灵活老鼠一样,呲溜钻到床底下去了。
黑袍教徒起身拍拍手掌,嘿嘿一笑:“林公子别见怪,宫主他老人家说了,属下来找你,二宫主必定犯贱,要是他犯了贱,揍一顿自然老实,再三勒令属下,这顿打一定要让二宫主挨上。”
话音落地,就在床底下人恶狠狠的窥伺里,将林悯掐着胳膊半请半迫地携出去了。
林悯一路给他携着在阴天下行走,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时不时拿牙齿碰一碰嘴唇,在自己咬出来的焦躁疼痛中,不免也有些未知的恐惧,不知那魔教头子叫他去邀仙台做什么?
又想知弟莫若哥,虽然轩辕衡这傻子有时候是贱贱的——他胸口的豆儿现在还火辣刺痛,因为伤在那种脆弱地方,只是钻心,他总是时不时的拿手上去捂一下,期盼用这种隔靴搔痒的方式缓解一下存在感强烈的疼痛,缩着脊背,不敢站直了,给胸上的薄布料碰到……傻子无疑是该打的,可毕竟是亲弟弟,自己打打就好了,给手下人也这么收拾,真是……到底是不是一家人?从他来,没见过傻子有一日身上有好地方,轩辕桀那狠人,对自己亲弟弟也起杀心,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