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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瞧见大氅起了皱褶,李妩给萧灼抚了抚皱褶。
“这些细心,还是全给阿凛吧。”萧灼覆上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满朝文武都可看着呢,若是阿凛再这般不早朝,真掏空了身子,我也保不住你。”
李妩恭顺低眉:“燕王教训的是,是妾放肆了。”
崔凛干咳了两声。
萧灼笑笑,看向了崔凛:“阿凛也当好好节製,莫要坏了身子。”她刻意念重后面那句话,崔凛听来是一回事,李妩听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彼时,崔凛在龙台之上,李妩垂首在下,唯有萧灼瞥见了李妩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色。她转了转戴在腕间的青翠镯子,那是崔凛亲手再给她戴上的,可玉终究是玉,暖得一时,却暖不得一世。
她总要为自己谋一世真正的安稳。
萧灼退出大殿时,悄悄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李妩的小腹,倘若有孕得女,那是多一条路可走;如若像上一世那样得男,那可就是一个小麻烦了。
走出大隆宫的宫门,萧灼上了王府小轿。
小轿一步一晃地穿街而过,路是开始走了,这满地水洼,真不知哪一脚下去会突然扭了脚。
尤其是——
楚州那位昭宁县主,可是个新鲜的主儿,想要驯服她,可要好好花点心思。
脑海中浮起幼时的那场宫宴,她踏入正殿时,余光瞥见了小崔泠投来的惊艳目光。
那时候,她的母亲是艳绝英气的长公主,至于父亲,虽然短命,却也是京畿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人人都说夭夭是个天仙胚子,小时候就那么好看,长大了定会艳冠京华!
萧灼当年信了,至今也不曾怀疑。
整个京畿能入她青眼的男女,屈指可数,她认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认第一。
想到这里,萧灼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喃喃自语:“这张脸……能抵三成胜算吧?”
作者有话说:
萧灼:(开始臭美)我长得真不错~
崔泠:越好看的越毒!得小心。
七、入京
中秋入京赴宴的诏令抵达四州后,四州王公各有所思。自古宴无好宴,是以各州王公无人敢举家赴宴。
楚州的那一道诏令此时就摆在崔泠的书桌之上。
靖海王崔伯烨是楚州的命脉所在,必须坐镇平澜大营,谨防夏军再犯,自然是不能赴宴的。可天子那边总要给个交代,县主崔泠是崔伯烨的独女,也算得上楚州的命脉,由她代父赴约天经地义,朝廷那边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父王要谋天下,京畿那边必须有双眼睛。”
这是崔泠给父亲的另一个理由,从私心来说,她必须查一查,梦中那个最后关头大喊“刀下留人”之人到底是谁家的人。
靖海王与京畿素无交集,那人能在天子那里请到特赦的旨意,想必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若能结交,于大业而言似乎利大于弊。
崔伯烨虽说不放心,可也没有理由否决崔泠。至少,崔泠在京,也能给天子一个心安的假象。最后,崔伯烨命心腹杨猛随崔泠入京,并且下了密令,如若京师有变,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崔泠带回来。
崔泠收整完路上要读的书籍后,刚收起诏令准备离府,却被金氏拦住了去路。
“阿娘?”
“你们都出去。”
金氏小字盈盈,是楚州最大商行“四方商行”的小女儿,排行第九,年少时便跟着父亲四处行商。族中有老者惋惜,她若是男儿,定然是金老板最为属意的少主人选。
银翠带着小厮们退出了书房,只见金盈盈拉着她退至书桌边,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金漆玄令,交于女儿。
崔泠是见过这种金漆玄令的,通体黑色,正面大大的“金”自赫然其上,背后写了两行小字——见令如见家主,事事从之。可是,这种玄令只有四方商行的核心人物才能拥有。所以,仔细想想,崔泠只在大舅与外公那里见过,其他几个舅舅身上从未见过。
“阿娘你……”崔泠满眼狐疑。
金盈盈不能跟着女儿同往,京畿看似繁华,却暗藏杀机,必要时候手里有钱,总归是不会错的。
“前年,你三舅在京畿开了一家分号,你到了那边,若有急难,可持此令找你三舅帮手。”
“谢谢阿娘。”
崔泠微笑着接过了玄令,话中有话地打趣道:“想不到外公如此偏心,其他舅舅都没有的,阿娘居然有。”
金盈盈温婉轻笑:“金家的事,等你再大些,我再与你好好说道。”
“哦?”崔泠起了好奇。
金盈盈摸了摸崔泠的后脑,不舍地握住女儿的手,轻轻地捏着:“弦清啊,事事小心。”
“嗯,阿娘也要照顾好自己。”崔泠点头。
金盈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下了一些话,松了手,望向外面:“去吧。”
“阿娘保重。”崔泠说完,小心收好玄令,扬声唤了银翠进来,领着小厮们抬了书箱出去。
崔伯烨在门口等着,将马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认一切无误后,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杨猛安抚道:“王上不必担心,末将定会安然护送县主回来。”
“能不担心么?”崔伯烨看向了随行的李医官,“老李啊,我家弦清可要靠你多多看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