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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昭昭再拜:“臣,知错。”
“念在你平韩有功,功过相抵,你于天牢刺杀金氏一事,就此作罢。”崔泠知道常玉不会善罢甘休,挥手示意常玉莫要多言,她还没有说完,“在朕心中,姑姑可是忠君爱国之人,如今韩州初平,百废待兴,姑姑便留在韩州,偃旗息鼓,发展农事吧。”
齐王大惊,连忙道:“陛下不可!”若让崔昭昭在韩州站稳脚跟,发展起势力来,日后必定是个大患。
崔泠轻蔑视之:“王叔,你是要教朕治国么?”
齐王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说的明白,姑姑留在韩州,偃旗息鼓,发展农事,王叔没有听明白么?”崔泠进一步逼问,齐王这才反应过来。
偃旗息鼓,是不让崔昭昭再兴战事,自然就不能继续募兵,只能就地消化或是解散韩州原来的兵马。发展农事,是让她恢復生产,增加赋税。
“韩州自今日起,所收赋税三成留在韩州,任由姑姑分派。其余七成,尽数归缴国库。韩州六镇,各设郡守一人,职司日常政务。姑姑掌军韩州,那三成赋税不够养的兵士,是姑姑自己掏钱养,还是姑姑放归家乡,皆由姑姑决定。”崔泠根本不愁姑姑不够军饷,有阿娘在,只要稍加经营,九衢商行便是赤凰军的最有利后盾。
今日这出戏,看似是削了大长公主的权,实则给了大长公主留在韩州的名正言顺。
百官找不到理由反驳新帝,韩州赋税若能回归京畿,无疑是大大的好事。以军饷节製大长公主增兵,可以最大限度的限制她在韩州坐大。
崔泠看似是赏了大长公主兵权,可明眼人都看明白了,这是新君在一步一步收权。自□□之后,太宗与灵宗两代皇帝都不曾完成之事,兴许能在这位女君手中完成。她可不像灵宗,手中没有一兵一卒,她手里掌的可是楚州的雄兵,足以与京畿卫一战的雄兵。哪怕现下京畿卫掌控京畿,可萧灼绝不会蠢到这个时候发动宫变,将崔泠变成一个傀儡皇帝。因为,齐王在看,齐州那边的世子也在看,甚至魏州新上任的魏陵公也在看。
谋国乱臣,当天下共击之。
萧灼不姓崔,萧灼就算一时得了权势,激怒的可是整个大雍,甚至还会让大夏看见良机,发兵攻打大雍。如此一来,萧灼变成了千古罪人,她当不起这种千秋骂名,大长公主也当不起这种骂名。
那么多年了,终于有君王可以铩一铩燕王的傲气。百官们对崔泠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今日朝拜之前,还觉得跪个小丫头没什么意思,可现下他们觉得这位小丫头绝对是个有意思的君王。
崔昭昭故意等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领了旨。
那位平日里骄纵跋扈的燕王,却已是静默许久。百官们不知她在谋算什么,纷纷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
萧灼淡声道:“多谢陛下,饶过阿娘越权之罪。”
官员们心底暗喜,这可是头一次看见燕王吃瘪。她一手扶上去的女君,竟是转头就将了她一军,天下还有什么比这事更让他们开怀的?
“燕王。”崔泠突然朝着她伸出手来,虽然真的京畿卫令符已经在她这里,可这戏还是得演完才是,“把京畿卫的令符交于朕吧。”
百官大惊,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看见君王如此直接收权的。
萧灼佯作震惊,不解笑道:“陛下这是何意啊?”
“大夏在外,虎视眈眈。”崔泠语气无奈,“姑姑将去韩州收拾残局,休养生息,朕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人,可以率领楚州水师,镇守国门。”
萧灼冷嗤道:“齐王小舅舅不是在么?”
“王叔要留在京中,辅政于朕。”崔泠说得理所应当,“父王说,过两日等他好些了,便会上朝与王叔一起辅佐朕,好好打理天下。”
萧灼阴阳怪气道:“陛下的意思是,臣是非去不可了?”
“燕王善战,天下皆知。”崔泠佯作夸讚,“朕予你两万水师,连同楚州大将杨猛一同抗敌,这是国之大事,还望燕王莫要辜负朕意,早日凯旋,朕便还你京畿卫令符。”说是会还,其实官员们都懂,一旦天子掌控了京畿卫,便是如虎添翼,怎会再还燕王。
“臣若是不去呢?”
“萧灼,你是想抗旨么?”
崔泠用了两万水师换取萧灼的一万京畿卫,看似萧灼赚了一万,可楚州毕竟是崔泠的地盘,如何收服那两万人的军心,可要让萧灼头疼一阵子了。
萧灼佯作忍怒。
齐王顺势劝道:“燕王,抗旨可是大罪。”
“呵。”萧灼冷冷地瞪了一眼齐王,“小舅舅,你莫要高兴早了,我们这位新君可不是池中之物。”
齐王就喜欢看她这看走眼的模样,大笑道:“燕王,别扯其他有的没的,陛下已经下旨,你接是不接?”
萧灼刚欲反驳,崔昭昭扣住了她的手腕,众目睽睽下对着她摇了摇头。
百官们都读懂了大长公主的意思——小不忍则乱大谋。
萧灼长叹一声,不甘心地对着崔泠一拜,拿出了袖底的假令符,双手奉上。这出戏,总算是唱完了。
“臣,领旨。”
崔泠命刘公公拿过令符,紧紧地攥在了手中,脸上终是有了笑意:“如此,朕就静候燕王捷报了。”
“臣绝不让陛下失望。”萧灼几乎是咬着牙说完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