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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原听到口谕后抬起头,煞白的脸加上高高挑起的眉峰,还未做动作,令那些一辈子没见过死人的贵女们惊得是寒毛竖起。
他单手拎住景雄的小臂,不由分说地架着他离开了兆亲王府。
张氏哭天抢地的跟着出去,景黛也要跟着过去的时候被宋佰叶劝了回来,“姐姐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坐吧。”
场面还未恢復热络,外头被打得鬼哭狼嚎的嗓音已经传了进来。
宋伯元皱眉,没敢当众质疑,隻凑过去小声问小五:“殿下今日为何如此生气?”
小五喝了手里的茶后,眼里满是歉意地看向宋伯元。
宋伯元对这情绪陌生,她试探性地问:“可是宫里发生何事了?”
“阿元,圣人给你赐亲的圣旨已经在拟了。”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手掌挨在宋伯元的肩膀处轻轻摩挲了一下:“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算不算好消息,给你赐亲的女方是景家小女儿,景黛。”
“什么?”宋伯元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想法是荒唐,极度的荒唐,比她是女儿身这事还要荒唐。
她虽不在乎什么门楣阀阅,但圣人却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
他给国公府的独苗“嫡子”赐亲商户女儿,这事不亚于向全朝廷表明,宋家失了圣宠。
细细思量,最近最不同的不过就是她赢了个龙舟赛。往常她也没少闯祸,隻是那时圣人“宽仁”,什么事都依她,把她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后,希望她会就此堕落。
隻是一朝可爱小犬露了个牙,主人便不满意了。他害怕,惶恐这小少年如当年亲如手足的兄弟以及恩重如山的恩师那样有出息。
他为了登上皇位,手刃了恩师又逼死了兄弟,每每午夜梦回,冷汗如水般浸透他整个人,使他再也难眠。
他受够了,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仁君暴君差的左不过就是一个字眼,又有何区别呢?
宋伯元遥遥看向小叶身边的景黛,心里都是复杂的不解,又夹杂了几分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的歉意。
景黛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缓慢抬起头,对上那无辜的双眼,竟也难得心虚的偏过了眼。
宋佰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在一门儿心思的安慰她:“若姐姐在家里呆得不舒服,不如常来镇国公府找我玩。我哥哥她也不是民间传说的那样蛮横无理嚣张跋扈,姐姐,姐姐?”
景黛回过头,对宋佰叶笑了笑,忍了好一会儿的咳意卷土重来时,已是地动山摇。
她咳得失了礼节,甚至隐隐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得疼。
景黛在那清澈的眼里看到的不是被圣人羞辱后的恼羞成怒,而是实打实的歉意。
为什么而抱歉呢?
一直活在仇恨泥沼里的景黛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深想。
伴着如天塌下来的咳意,宋伯元再坐不住,她一个箭步衝到景黛身边,满含担忧地问她:“姐姐可是因担忧兄长?我这就去求五殿下,姐姐莫慌。”
在转身的那刻,宋伯元感觉到有手再抓自己的袖口。
她回头,景黛那漂亮如天神下凡的脸蛋配上那咳红的眼眶与失了血色的唇,隻会让宋伯元觉得可惜,可惜那造物主竟嫉妒凡人到如此地步。
景黛止了咳意,修长瘦削的手指紧抓着手帕按在那早无血色的唇上,她轻轻摇头,对宋伯元道:“我没事,还要多谢你们兄妹二人替我说话。”
这边本就乱乱糟糟,外头听说小五打人的宇文武盛立刻跑过来。
他站在门边,先是不悦地看了一眼紧挨着景黛的宋伯元,才去叫了小五。
小五不耐烦地小步挪过来,问他:“三皇兄不能连我打个人的小事都要告到父皇那儿去吧?”
宇文武盛被噎了一下,才端了皇兄的样儿来数落她:“你什么时候打人不好?这个时候打什么人?”
小五挑了眉头,平白直叙地问他:“那什么时候才能打人?”
宇文武盛扶了额头看她,虽怀疑是太子叫她过来捣乱的,但还是软了声音回答:“鲁国公马上就到了,小五能不能行行好,让皇兄带你未来皇嫂安稳的度过这一日?”
小五皱眉撇嘴,还是老大不乐意的应了:“知道了。那我带阿元和小叶先走一步,啊,还有,阿元未来娘子我也带走了。”
”什么未来娘子?”宇文武盛好奇地问,还探过头用视线过了一遍屋内的女眷。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小五不愿再说,回身一手抓了宋伯元的手腕,另一隻手碰了碰景黛的:“景家姐姐,这边儿人多嘴杂的,我带你们去个清净地方好不好?小叶也随我过来。”
景黛本就坐不住了,宇文武盛叫她来又故意冷落她,使她坐了很久的冷板凳。又没算到小五是个不分场合发脾气的,也就没想到景雄会挨顿毒打。这个时候身体不适,心上又挂着景雄的伤,她虽看不上景雄,但还对景老太太有几分敬仰与感激,这么一合计,也就非常痛快地应下了。
宇文武盛本没那么好奇,隻是突然见到景黛起身随小五过来,立刻不爽地拉了她一把。
景黛身子弱,被平白拉这么一下,立刻重心不稳地要往地面栽去,她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落入了一个完全不该属于男子的馨香怀抱。好闻的木质熏香,还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孩童身上才有的清淡奶香儿。是个非常干净澄澈的怀抱,让向来多疑的景黛不免产生一些奇怪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