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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黛那刻了十几天的鸡血石章子终是刻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她指尖轻抚那章面,脑海里的却全是前一晚宋伯元那细弱无骨的腰身。
又软又细,比全天下最贵的纱料还要细腻柔软。
宇文武盛久未听见景黛应声,抬起眼看向景黛。
她还是从前那样,穿轻薄又昂贵的焦布外罩。身体紧绷,那细长的脖颈仿佛终生没放松过似的。柳眉细眼,唇薄若刀削,红的扎眼。
他向前一步:“先生。从前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质疑先生,以后,以后等本王登上大宝,本王必许先生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先生所言,我必重之。”
景黛被打乱了思绪,她蹙眉看向宇文武盛,往日那些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负跋扈统统都不见了,此刻他可怜得就像没人要的丧家之犬。
她收起章子,看向宇文武盛一字一顿道:“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往后莫要再来。”
宇文武盛惊慌道:“先生说的那里话?今日赐婚的圣旨虽到了,但先生信我,宋伯元与宋家绝不是可堪托付的人家。圣人已对宋家离心,先生再不谋划,往后就连景家都会被宋伯元连累的。”
景黛提眉,看他就像在看一头怎么都挣脱不开牢笼的困兽。
有些可怜,但绝不无辜。
她起身,淡淡无一丝情绪地看向他:“我不说第二遍了,宇文武盛。趁你我还有那么点儿并肩作战的情谊,请兆王自行离开,另寻高人吧。”
宇文武盛气愤至极,他指着景黛:“你不要后悔!景黛,离了我,你们景家将再无荣光。”
景黛却笑着看他:“只是可惜呢,我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好了,”她眉眼淡淡,气弱蚊蝇地说:“殿下若不再快些,恐怕会遇上血光之灾。”
“你竟敢威胁本王!”宇文武盛倒竖了眉头,眼睛通红,身体紧绷,那张承袭了宇文广还不错的脸上都是狰狞的怒意:“本王定会令你后悔的!女人,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他甩了袍子,留下一句没用的狠话。
景黛就站在高阁上,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走出院门。
宇文武盛走出景家大门,回头就朝那大门吐了口唾液。“呸!什么东西,要不是本王抬举,你一个臭丫头算个屁的先生。”再有几十米到兆亲王府的时候,突然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套了麻袋,他如何辨出的呢?因为那几个女人梳的是辫子,麻袋套上头后,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洪水般汹涌而至的拳打脚踢后,宇文武盛被像扔垃圾那样扔到了路边。那几个女人好像知道哪里打人又疼又没痕迹,揍得宇文武盛骨头都快散了架了。
人一倒霉,连老天都跟着落井下石。
淅淅沥沥的小雨砸下来,宇文武盛扔了头上的麻袋,伸出手抹了下脸上雨水与汗液的混合物,气得发疯般地大喊了一声“啊啊啊~~~!景黛,本王记住你了,往后定要你哭着回来求我。”
眼看着天快擦黑,小雨要转成大雨,宋伯元在茶楼里头坐得屁股都酸了,起身,对小□□:“走,时辰到了,去爬墙。”
“啊?什么?”小黑跟着起身,转头问她:“公子在说什么?”
“去景府。”宋伯元言简意赅,“我得去找她,不能不明不白地被人当大傻子。”
小黑立刻伸出手,像宋伯元能杀了他似的一脸视死如归地看她:“公子不可,公子若在婚前见了大娘子,以后婚姻生活都会不顺利的,除非公子踩着奴的尸身过去不然奴绝不退让!”说完了话,一撇头,像是要英勇就义去。
宋伯元瞪他,景黛名字生辰八字父母籍贯都是假的,那些个虚礼节又有什么用。
她绕开小黑,边走边说:“那我自己去,你留在这等死吧。”
小黑又屁颠颠地跟了上来:“嘿嘿,奴当然为公子马首是瞻了。公子说往东,奴绝不往西,公子说骑驴,奴绝不杀鸡。”说完了话,立刻朝店家要了两把纸伞,在宋伯元头上撑开。
宋伯元笑笑,她能不了解小黑?从前她不读书,去斗蝈蝈儿,小黑也是这么劝的,到最后还不是和她一起玩儿了。
两人鬼鬼祟祟地走到墙边,这次不同上次,两人手一翻,就一前一后地踩上了景家的草坪。
小黑回身去扶宋伯元,两人刚在夜幕雨中整理好身上的衣裳头上的冠。几十隻剑戟就围过来,把他们两个死死地堵在墙边。
宋伯元眨了眨眼,感情上次爬墙,人家老早就发现了,还特意和她演了出戏,真丢人。
她双手交叉,笑着对众人道:”大哥,我啊,我是你们小姐未来的官人,圣人下过旨的,宋伯元,我。”
领头的朝她笑笑,“国舅爷为何翻墙?”
“那不是人有说头吗?你不是大梁人啊?不知道婚前新婚夫妇不能相见吧?见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数落的。”
领头的继续笑:“看来国舅爷知道大婚之前,新婚夫妇不得相见,那国舅爷怎么还是偷着来了?”
宋伯元喉头轻轻滑动,“我,我想她了,行不行?到底能不能见?”
“哦?我自不知,官人竟如此爱我。才一日未见,竟对我如此想念?”一道清冷的女生响起,刚还吵闹无比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