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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元哆嗦着手拿了圣旨,立刻遣小黑去前院通知老太太。
又从身上自上而下摸了摸,因为这旨意来得突然也没特意准备,她隻摸出那支昨晚的玉簪子,眼都不眨地送到了公公手里。
“总管莫嫌弃,这玉簪是琉球国随贡品一同运过来的好玩意儿。”
那公公美滋滋地收了簪子,为了再接一份儿大礼,对宋伯元躬身道:“国舅爷也无需太过忧虑,虽门第配国舅爷稍差了点儿,但景家财力雄厚,国舅爷可快活过一生了。洒家这就随这位小兄弟一同前去恭贺国夫人,在此拜别。”
宋伯元点头,对着那公公道:“总管且自去。”
等人一走,宋伯元忙提了袖子给自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正好宋佰叶担心她又过来看她,宋伯元忙拉着小叶进屋。
“你知道我昨晚喝醉了谁给我换的衣裳吗?”
“圣旨说的什么?赐婚吗?”
她们两个一同问话。
宋伯元坐下,将圣旨丢给宋柏叶道:“是。”
宋佰叶接了那圣旨却没看,“嗖”地瞪大了眼看向她:“你说什么?有人给你换了衣裳?”
宋伯元看她这反应,刚落下的心又开始七上八下。
“你也不知道?”
“不是,”宋佰叶手捏在那圣旨上牙齿生寒道:“是景家姐姐送你回来的,你回来的时候身上光穿着汗褂,我不知道谁给你换的啊。”她顿了顿,又问:“你怎么能在外与人喝酒到神智不清呢?这衣裳,该不是景家姐姐亲手给你换的吧?”
宋伯元刚乍起的情绪又“嗖”地消散,虽是有些难为情,但说到底不用掉脑袋了。
她起身安慰宋佰叶道:“虽不知这样说,你能不能相信,但她知道我是女娘,也愿意为了我隐瞒。你看看这圣旨,就是赐婚圣旨。”
宋佰叶先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才徐徐展开那圣旨,一眼看了之后,才问道:“你相信她吗?”
宋伯元耸肩:“信不信,都已是这样,我只能信了。”
宋佰叶也垂了头,一模一样一黑一白的两人对着叹气。
良久,宋佰叶拍她:“先别想了,景家姐姐愿意替你隐瞒也是好事。”她站起身,伸出一隻手递给宋伯元:“走吧,老太太高兴,又要设大宴请百姓了,咱们去搭把手吧。”
宋佰叶这次还真猜对了,老太太赏了那传旨公公价值三辈子俸禄的财报,又张罗人去多请几个大厨。
宋伯元紧着走了几步,上前牵她:“奶奶,这么高兴啊?咱们府上以后除了攒下的,以后怕是没什么进项了,奶奶还是省着点。”
“说的什么浑话,别说咱府上还有,就是没有,奶奶也要出门借了银子把这大宴风风光光地给你办了。不为你,就为了让旁的人看清了,咱们宋家是认这孙媳妇的。”
宋伯元点头,心里想的都是,谁敢笑她啊?就算满城人笑镇国公府没落了,也应该没人敢去嘲笑黛阳吧?
想到这,突然心虚地想起初兰,那丫头不会因为她被景黛嘎了吧?
她忙松了奶奶的手,“奶奶您且自忙着,我有点事去办,就不陪您了。”
李清灼笑着拍她:“还是这么不知稳重,你慢着些。”
“知道啦。”说完话,宋伯元立刻拉了小黑往熹兰坊赶:“景黛没动初兰吧?”
“什么意思?”小黑虽不明白宋伯元的焦急,但还是跟着跑。
“就是,咱们走之前,初兰还是个活人吧?”
小黑边跑边笑,“公子怎么这么想大娘子,咱们大娘子人美心又善,不光没怪公子你去熹兰坊,临走之前还非要把那一整袋的金锭子给初兰姑娘呢。”
宋伯元立刻刹住了腿儿,“什么?”
“真的,而且连头上的头饰都留给初兰姑娘了。”
宋伯元紧着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又问小黑:“咱们现在是不是不能去景府了?”
小黑郑重点头:“可不行了,公子再是想念大娘子,也需忍上一忍了。”
“什么想念?呸。”宋伯元随便儿找了个大石头就坐了。
前头是街市口儿,有一队整齐的兵正往布告栏去。
宋伯元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小黑,你去问问贴的什么。”
小黑应了,高大挺拔的小伙子,立刻游鱼一样挤进了站满人的布告栏处。
没一会儿,小黑又像泥鳅一样挤出来。
“公子,还是那事,礼部侍郎张丰茂之子张升死了,张丰茂说是三皇子害的,三皇子说是太子栽赃陷害,布告上隻说了案件移交刑部,没说具体的。”小黑认真看着宋伯元道。
宋伯元笑了一声,“还真是狗咬狗,一嘴的毛,理不清楚到底谁是真的狗。”
真的“狗”景黛此时正坐在高阁处,冷眼看眼前的宇文武盛。
“现在宫外找到几十隻东宫的箭,我没银子打点不了,什么都走不通。”
景黛抬眼:“今年不是给了你不少银子了吗?都花了?”
宇文武盛蹙眉,“那点儿算什么?我出宫开府,花销较以往本就多上数倍,又要往朝廷大部各路打点,那点儿只能说是杯水车薪。我不如太子,太子手握户部,那银子似流水般哗啦啦地往他手里流,先生就算要投奔他,我想,太子绝不会像我那样尊崇先生的。”他言辞恳切,又道:“先生您再好好考虑考虑,本王说的是不是这么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