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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宇文广气笑了,“你有什么不服的?”他在案后起了身,走到肖赋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肩上。
肖赋被踢倒,第一时间重新跪好。
他低垂着睫,隻重复道:“末将,不服。”
直到宇文广气得操起了身后摆设用的古剑搭到他的肩膀,他才梗着脖子,瞪着宇文广道:“东宫欲救,圣人欲困,到最后,死的竟是末将?”
“东宫?”宇文广的剑还搭在肖赋的肩上,他转头看向风必声:“太子最近,和谁走得比较近?”
风必声规规矩矩地垂头回道:“太子殿下作息规律,交往的对象也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太子太傅,皇后娘娘,征远将军,永庆殿下,都是家里人。”
宇文广的剑用力了一分,肖赋的颈前出现一条艳红的血线。
“说,为何栽赃东宫?”
“末将绝无虚言,请圣人明察。”肖赋不动,依然炯炯有神地盯着宇文广的脸。剑身更用了力,似是要就此杀了肖赋,肖赋却在笑,“史书为鉴,难道圣人要杀了所有忠君的良臣嘛?”
史书,关于皇室,不过就是弑父杀君,兄弟阋墙的烂故事罢了。再有,就是宦官专权,外戚干政,都是他曾经刻意回避过的现实问题。
肖赋最后是被人抬出去的,因失血过多而晕倒。
宇文广颓丧地扔了手里的剑,坐在地台上,盯着那剑上的血发呆。
风必声走到他身后,低眉顺目道:“陛下,要不要查查东宫那日的行程?”
宇文广干笑了两声,反问:“你是东宫的话,会亲自过手那种事情吗?”
风必声顿了顿,跪在他身边,“东宫乃一国之本,陛下万勿听信谗言,动摇国本。”
宇文广缓缓起身,一脚将那带血的剑踢到风必声跟前,“朕竟不知,你这老东西也被东宫收买了。”
风必声连连摇头,又忙磕了头求饶。
宇文广就那么空洞着眼看着,直到风必声的头也见了血,弄得地板上脏兮兮黏糊糊的。
“拟旨。”
风必声正磕得头晕眼花,听到宇文广说话,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宇文广立刻暴怒地喊道:“拟旨,你这狗奴才是听不见了吗?”
风必声慌张地起身,捡了那块儿已磕破了角的砚台,拿了墨条就着那砚台里的血液磨墨。
静妃赶得不巧,端着汤水来拍马屁正赶上宇文广发疯。
他红着眼看向静妃,一字一顿对她道:“这里有没有你的手笔?你以为朕除了老八,就再没有别的儿子了是吧?推翻了朕的东宫,老八也坐不上朕的位置!”他不觉痛似的一掌一掌拍在贬征远将军出京的圣旨上,那黄色的娟上,染了朱红的血,墨点未干,又糊了一片,隻依稀的能看清朱红色的“贬”字。
他站在桌上,看着满屋子跪了一地的人大笑。
那碗熬了几个时辰的汤混着风必声的血,在地板上流出一条血印子来。
“传,传庄贵妃觐见。”
一声一声接力般的通传,直到传到殿外。
小黄门一猫腰,飞也似的往庄贵妃殿内赶。
宋佰叶恰好在宋佰枝身边,她自觉不对劲儿,拖了宋佰枝的手,“二姐姐慢行,我现在就去东宫求援。”
“求援?”宋佰枝听宋佰玉这样说,立刻打起了精神,反过来安慰宋佰叶,“小叶,你听我说,不管今日宫里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回去和祖母阿娘阿元她们讲。还有,你现在就出宫去,听我的话。”
宋佰玉衝她摇摇头,“宋伯元说,东宫一定会救二姐姐的。”
宋佰枝宠溺般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去吧,出宫去吧。”她朝宋佰叶点点头,就捏紧了衣角,义无反顾地往御书房的方向去了。
宋佰叶使了全力飞奔,直到在门口碰上刚刚要出门的宇文昌。
她松了松已发麻的手指,镇定地对他道:“请殿下移步御书房。”
“什么?”宇文昌其实挺喜欢宋佰叶的,她长得好看,又是个倔脾气,颇对他的性癖。只是选太子妃的时候,母后与父皇全都不同意他与宋家沾亲,也就断了他的念想。
此刻在自己宫里看到宋佰叶,躁动的心立刻重新活跃起来。
“我说,请殿下移步御书房,帮帮我二姐姐。”她连求人的时候,都带着股不可名状的傲气。
宇文昌看了她一眼,立刻点点头,“行,回去告诉你兄长,这个人情,算她欠本宫的。”
宋佰玉立刻侧身,给他让出位置,“我代兄长,承了殿下的人情,等殿下成为陛下的时候,我宋家必是陛下最忠诚的子民。”
这话说得太大了,陛下,是宇文昌梦寐以求的称呼。
成为圣人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管他,他说的就是对的,像现在的父皇那般。
宇文昌假意皱眉,对她摆摆手:“下次休要胡言,你先出宫去吧。”
樊楼里的对峙暂歇,宋伯元小声哄她:“我们,先回家吧。”
景黛这才收了那股阴风测测的笑意,她绷着脸看她:“回家?”
“嗯,”宋伯元点点头,“回家。”
景黛还未开口,宋佰玉不知道从哪里落下,“宫里出事了。”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