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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没事就好,也不知道怎么的,外头都是禁军和金吾卫,想来是宫里又发生什么大事了。”那人退离开,“既然姑娘没事,我就退下了。”
她转身,突然感受到一阵冷风,抬眼,看到窗子大开着,正呼呼地往里灌风。她挠挠头,径直走到窗边,亲自合上后才转身离去。
听到门合上的声音之后,初兰推了推身上的宋佰玉,“外头怎么回事啊?”
“没事。”宋佰玉怏怏的,她坐起身,随手拿了干净的布擦了擦初兰的身体,又轻拉起她:“最近不太平,你这兰熹坊该关门就关门吧,反正你也不缺银子花。”
初兰意外地看她一眼,昏暗的室内,她却能清晰地看到她硬朗的侧脸,下颌线如刀割,眼神却柔软得让人心疼。
她拽拽宋佰玉的手,人趴过去,轻声安慰她:“贵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的。”
宋佰玉轻翘了翘唇角,突地转过身看向初兰:“二姐姐不知道我喜欢她,除了你以外,这世上没人知道我喜欢她。”
初兰顿了顿,人趴在她的背上,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那你学的那些床上功夫,岂不都用在我身上了。”连这种时候,她都要说些浪荡话来掩盖住自己的爱意。她们之间的身份隔着天堑,她不能喜欢宋三娘子,就像宋三娘子不能喜欢贵妃娘娘。
宋佰玉抓过她的手,把她整个人从自己背上扯下来,“我们也,是不对的。”她真诚地看向初兰,“你不怕吗?”
“怕什么?”初兰挣开她的手腕,“我要是惧那闲言碎语,汴京城人口一言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宋佰玉沉默下去,“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初兰在她身边坐好,房间里的窗子已被人合上,密闭的空间里没有流动的空气,像世间所有的一切都随之凝滞,隻留对面那个爱慕许多年的人还鲜活着,“我这身份,能与三娘子得过几晚真心实意的□□,还算三娘子对我开了恩呢。”
“什么都对不起。”宋佰玉回身拿了自己的衣裳,三下五除二地套上后,“我也绝非姑娘的良人。”说罢,那个一推就开的小窗户被人轻轻推开,屋外的夜风从窗外缓缓吹进来,吹走了初兰身上那点子刚经历过情事的暧昧味道。
姑娘,满世界只有宋佰玉这么叫她。
初兰一个泄力,人整个躺回进刚还有些挤的床榻。
此刻只剩自己,还显得有些空旷,她轻轻转了个身,看着身旁凌乱的床单发呆。
夜,重新变得静悄悄。
宋伯元赌气,她坐在床上打盹儿,就是不想躺下去。
地灯还亮着,两人默契地睁着眼望天儿。
远处传来开市的鼓声,宋伯元打了个哈欠,回身去看景黛。
景黛虽闭着眼,眼皮下的眼珠却咕噜噜地转个不停,一看就没睡。
宋伯元叹了口气,自己起身,静悄悄地去门外面洗漱。
等她快要吃完早餐时,景黛才姗姗来迟。
宋伯元抬眼,将桌上晾了好一会儿的红枣羹往她那边推了推:“现在吃,温度正好。”
景黛瞥了她一眼,没动那碗红枣羹。自己舀了碗菜汤,坐在一侧乖乖巧巧地一汤匙一汤匙地喝。
天大的事,也要一道回门。
宋伯元对景府不陌生,骑上小花,闷头就往景府的方向走。
景黛坐在轿内,王姑坐在她身侧。
“小姐,这才刚入秋没多久,您就开始犯病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景黛笑着宽慰她:“还好,这不是能起床能做事吗?”
王姑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北境雪山水,南湖万年鳖首,琉球碧萝草,高丽冒肩花,这些个东西殿下都存着多少年了,就算九殿下能等,您的身体可是等不住了。”
景黛蹙眉抬起手,“这事不要再说了,就当匹秋氏确实都死绝了吧。”
“可是,”王姑还欲再说,被景黛着急地打断,“嘘!”
王姑抿起唇,视线朝下静默下去了。
景雄因宋伯元的暴打而未来得及参加殿试,这分明是一辈子的遗憾。
按景雄的性格,他绝不会令宋伯元顺利入门。
车队突然停下,景黛偷偷打了帘往前头望了望。
宋伯元站在最前头,正与人分辨。
景黛手一松,帘子垂下。
“景卓呢?”
外头的马车夫回头:“未见大公子。”
景黛略一沉吟,总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她打了门帘儿,对外头的马车夫道:“去寻安乐,叫她进景府看看景卓在干什么。”
外头的人垂头应了声好,脚尖儿一点木板,立刻不见了踪影。
景家内宅,原属于景黛的高阁内。
景卓小心抬眼看了下对面的人,“殿下?”
那人眉眼肖似景黛,但细看却是分外不同的两人。除了都有些病态外,那人看着倒更像是养在道馆里的人,满脸的超脱淡然,恍若什么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她手轻拄在那张收拾得非常舒适的大椅上,转头对景卓道:“这么久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