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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黛闭着眼听宋伯元这样问,顿觉好笑。她从宋伯元肩膀处抬了头,强迫自己抬眼看向她:“你觉得我会怎么做?”
宋伯元摇摇头,“我要是知道姐姐的心就好了。”
景黛对此没辩解,隻对宋伯元道:“姐姐知道你的心就行了。”
入了皇宫,有小黄门过来引路。
她们两个都垂着头,一路无言的跟上。
很久没见宇文广,宋伯元狠不得当场揍他一顿。
只是碍于他身后站了几个殿前佩刀高手,还是老老实实恭顺地跪下去谢恩。
宇文广此时面对宋伯元,心情就很复杂。
他一方面怕她,一方面又觉得有愧于她。随她前来的新妇,病病殃殃的,看着也不像是个能长寿的。
偏巧昨个夜里,太医传来宋佰枝怀了龙子的消息,令他实在不知对宋伯元该作何反应,只能一挥手,把人往皇后那儿引。
从御书房出来,往坤宁宫去的途中,景黛叫住前头的小黄门,“胜子,带国舅爷去换衣服吧。”
宋伯元震惊地看向景黛:“你连宫里都有人使唤啊?”
景黛不看她,隻笔直地往坤宁宫去。
宋伯元被那个叫做胜子的黄门带到了一处荒凉的偏殿,胜子给她扔了套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黄门衣裳,尖着嗓音对她道:“国舅爷快着些,奴婢在门外恭候。”
她快速换了衣裳,手里提着自己的衣裳探出头问胜子:“这个放哪儿?”
胜子看白痴似的看她一眼,从她手里接过那衣裳,迈步进了门,将它们大剌剌地放到了床榻上。
又恭顺地垂着头问她:“国舅爷去哪儿?奴婢这就带您走一趟。”
宋伯元想了想,最后只能无奈道:“东宫。”
东宫刚因前一夜的事,被禁足。这时候见到宋伯元犹如鱼见了水,饿狼见了兔子。
“阿元,快过来。”宇文昌兴奋道,“舅舅今早刚给我送了信,”他四下里看看,挥散了殿里的众下人后低声对她道:“舅舅偷偷在京郊外的小燕山囤了几百的兵力,胡族一旦犯我边境,父皇必把禁军调遣出去支援前线。到那时,只剩金吾卫守皇城,舅舅的人在外头,城内只有你的人,咱们迅速里应外合,架空了父皇,你觉得怎么样?”
宋伯元一脸懵,她还没劝太子大逆不道呢,倒是太子先反过来劝她。胡族进犯,作为储君的东宫不忧虑百姓该如何度日,却在琢磨怎么逼自己父皇退位。
她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又对宇文昌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殿下上位之时,我需带我二姐姐离开皇宫。是死是病,不管殿下怎么宣称都行,殿下可答应?”
宇文昌拍拍她的手,“自然,自然,昨日夜里,你是没看到我父皇发疯的样子,庄贵妃都快被他打没了半条命,贵妃娘娘那姣好的背最后血肉模糊的,甚是吓人。”可能是宇文昌怕宋伯元反悔,他竭力在向她诉说着宇文广的劣行。
坤宁宫内,皇后亲自走下高台,手抓了景黛的手和煦道:“兄长早些时候给本宫捎了信,说先生如当世诸葛,要本宫珍之重之。今日一见先生之姿,果然不同反响。”
景黛浅浅地笑了下,未搭这茬。
皇后见她这幅超脱的性子,立刻遣散了众人,着急地凑过去问道:“依先生之见,我儿这次,可真的能黄袍加身?”
景黛对她小幅度地点点头,“娘娘勿忧,天下迟早是东宫殿下的,早些晚些,都是顺应天意。”
皇后听了这话依然忧容满面的。
景黛又说:“昨日夜里的事,娘娘听说了吧?若不是庄贵妃娘娘遭了这趟极刑,我和我家官人也不必这么急的。”
皇后抬头看向她:“先生对胡族进犯之事有几分把握?”
一国之母,却对外邦来犯一脸期待。景黛立刻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轻飘飘地对她道:“皇后若继续这样瞻前顾后,我想,我和我家官人也该回家细细思量了。”
思量的是要不要起兵造反,还是换个主子,没人知道她的意思。
皇后立刻对她堆笑道:“就按先生的意思办。”
郑义被贬,东宫朝堂上将再无忠心拥趸。郑义还未陷其中之时,是东宫党唯一看得清宇文广对宇文昌看重的人。只是他一朝落了难,也跟着一叶障目,抓了救命稻草就再不敢放了。
景黛太过自信,以至于觉得这些勾心斗角都有些没意思。
她不想再戴上面具与人演戏,所以起了身,丝毫不带留恋地离开了坤宁宫。
她出门后,右转,去了宋伯元换衣裳的偏殿。
等了一会儿,宋伯元才终于鬼鬼祟祟地进了殿门。
景黛见她穿上那身小黄门的衣裳煞是可爱,有心逗她。
“咳咳。”
宋伯元原以为殿内无人,突然听到身前有人咳嗽,立刻想都不想跪下身,将自己的头死死垂下。
“奴婢该死,不知贵人在此,衝撞了贵人,请贵人责罚。”
王姑站在景黛身后,看她这样子,偷偷笑了一下。
景黛也笑,回过头朝王姑轻轻“嘘”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