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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隔空惺惺相惜的两人。
孟落孤看着眼前胸有沟壑却又纯良向善的小九,还是不抱什么希望。
她来汴京这一趟,一是来寻匹秋氏,二是过来搅浑宇文皇室的水顺便见见老朋友。见到这样的小九,明明是她计划外的事,只是看小姑娘眨着大大的眼睛,善良又纯真的看着自己,还是动了丝恻隐之心。
“我是你的姨母,当然不会害你。姨母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请人教你本事的,是镇国公府掌家大娘子,景黛。”看小九依然防备地看向自己,她补充道:“和姨母长得像那个。”
不管小九信不信,她觉得她都尽到了作为一名无良姨母的责任。
她不管不顾地伸出手去,揉了揉小九的头。
“接下来的事,就看小九能不能与你那景黛先生共同担起这天下了。”她朝她笑笑,又朝她挥挥手。
脑子里早没了宫里的记忆,但她自己的身体却带着她一步步地踱到了宫外。
街上寂静无声,孟落孤突然觉得寂寞非常。
又想起孩童时期,她最好的朋友拿盆水绕着她,要吓唬自己的可笑模样。
还真有点想她了。
只是那孩子见寻不到匹秋氏,就背着她心甘情愿地踏进了虫洞,把自己练成蛊母,想作她的药引。
那孩子聪明又太重感情,她不想用她的命换自己的,只能让她忘记她是蛊母的事,正好全了她和孟禅共同的理想。
她放她去那个孟禅给她规划好的道观,将孟禅留给自己的最忠心的王姑一并送给她,一路看她去汴京,去嫁人。
去以“黛阳”之名过一种伟大的人生。
四个高手端着辇从宫里一直跟着她走到宫外。
孟落孤依然没动什么心思,依着想念把她自己带到了镇国公府。
她一直是这样的。
什么事都凭自己的欲念,从不会考虑其他。
进了镇国公府有府兵来拦,她甚至都不用眨眼,身后自然有人替她摆平。
整个镇国公府被自己搅得鸡飞狗跳,但她不在乎。
她只是要寻景黛,哦,对了,她从前不叫景黛,叫孟名,取自她的姓,名是她亲自帮她取的名。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的名。
又或者只是说,一切都只是梦里的名,没什么意义。
还未走到最后一个院儿,就看到了披着衣裳皱着眉头看自己的孟名,还有她身边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俊俏少年郎。景黛回门那日,她已借景雄的手折磨了她一段儿,此时看她也不觉得太碍眼了。
还不错,容貌上可堪配她的孟名。
孟落孤缓缓向她们走了几步,隔着几米的时候再不动了。
“我就是黛阳,孟落孤。”她很骄傲自己的名头,也很满意记不起她们从前的孟名看向自己的讶异表情。
“我不是来要你命的,”她对景黛笑笑,“能不能请我进去喝盏茶?”
景黛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才侧侧身对她比了个请个的手势。
孟落孤迎着那少年郎的敌视目光,一步一步地踏进她们的卧房。
她很自在,像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似的。她坐在景黛常坐的大椅上,仰起头看向景黛:“你最近怎么样?”
就像老友寒暄。
景黛眨眨眼,看向她:“还不错。殿下呢?”
她唤自己“殿下”二字的时候,孟落孤差点儿哭出来。
用茶盏遮掩了下后,对她道:“我当然也不错。”看两人面面相觑的表情她就想笑,她也真的笑出声来:“哈哈,原来你也会做出这种表情。静妃那里不会对你造成威胁,小九我也看过了,你教的很好。”她顿了顿,歪头想了想又说:“只是我快到了死期,可能看不到你完成童年夙愿的模样了。”
景黛皱眉,黛阳说出的话每个字进到脑子里,都会被困在原处,根本就弄不懂意思。陷住富
按她的习惯,听不懂时她不会贸然开口露怯。
“你离开我后,我从暹罗至波斯走过不少路,当然也受过不少苦。”她迎着景黛探寻的目光,继续道:“好在结果不错,我找到了可以止痛的药。别等我走后,你再到坟头说我不顾情谊不管你,”她从怀里掏了一小瓶翠绿的琉璃盏搁到手边的桌上,“也别抱太大的希望,这药只能止痛。什么生啊死啊的,活到这份儿上,也没必要那么执着了。”她说完了话,又叹了口气,“当然了,最好是忍着活下去,一年刮一点儿,十年内一定能刮尽的,也不枉我为你寻药受了那么多的苦。”
她站起身,走到另一个自己面前,手掌从她的肩头缓缓滑向她的脸,“就到这儿了,孟名。”
“什么?”景黛终于开口问她。
孟落孤站在她面前,收起了手,对她挤出个自认为还不错的笑。
“你知道的,我挺不住了,生命的最后一年,我想回到我们的道观里,就这样了此残生罢。”
“你在说什么?”景黛追问她,不知不觉地跟着红了眼睛。她不明白眼前这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她好似能感受到她平淡话语里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