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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一下子咬了她一口,手紧抓着景黛的腰不放。
“小姐,小姐救我。”声音万分凄厉。
景黛手肘顺势搁到安乐的肩膀,她其实护犊子又心软,明知道安乐与宋佰玉在一处不会被欺负,还是打起了圆场。
“宋三娘子,”
宋佰玉眉头倒竖,“弟妇,你这不是把我叫远了嘛?三姐姐三个字就那么难以启齿吗?”
景黛想了想,一鼓作气地开口:“三姐姐,安乐还是小孩子呢,能不能看我们阿元的面子,”
“能。”宋佰玉被景黛叫了一声三姐姐,立刻五官乱飞地打断景黛。
她看起来是真的在尽力憋笑,安乐一个手肘打过去,空下的手指了指她仰起的脖颈:“小姐快看!熹兰坊的初兰姐姐竟然看上她了!”
宋佰玉一个回身,手肘圈在安乐脖子上,要勒不勒得威胁她:“不许再说了。”
下头终于有了勇敢之人。
黄照是汴京有名的秀才,足足考了六次科考,终于在最近的一次科考中,位列同进士。
虽然有了功名,但因为不是大族,没银子在官场上转圜,最后只能在私学里当个教书匠。
宋伯元想象中的第一位勇士应该是膀大腰圆盛气凌人的,没想到人群中走出来的竟是个柔弱书生。
他胡子花白,笔直走向无人问津的报名处,拿了身份凭证,换了块儿青虎军的军牌。
宇文昌缩起身子,眼睛紧盯着宋伯元的手,“阿元!阿元!”
那刚染上薄茧的手还是落了下去,“嘭”地一声,像是要就此一巴掌打死他。
果然文人傲骨。那些所谓清流大族躲在后头见风使舵,到了真章的时候还不是要靠真正的硬骨头。
有了第一位,就有了之后零星的几位。
宫里的大臣们,也是自然的吵成了两派。
马文载气得胡须倒竖:“那可是东宫太子,就算真犯了错,那也是皇族之人。今日宋伯元那毛头小子能在宫外以征兵为由戏弄太子,来日待她功成名就之时,还不是要提刀见天子?”
张焦不紧不慢地看过来,甚至连语调都是优雅的,“马相竟然会有此种想法?若马相得了军中虎符,就敢觊觎圣人之位了吗?”说到圣人时,他朝宇文广斜斜拱了拱手。
宇文广一声不坑,隻冷眼看朝廷变成闹市。
“你放屁!”马文载岁数不小了,儿子马铮还一直称病不上朝,此时在如鱼得水的朝中竟有些被孤立之感。但他还是尽力去辩:“那是皇室的脸面啊,那宋伯元做出此等有违臣道之事,该遭天谴!”
张焦又慢悠悠抬起手,“马相此言差矣,我倒觉得宋家小子今日有此动作乃忠君爱国之举。先不说外头的,就说说朝上的大人们,你们敢敞开家门被圣人查吗?朝上之人半数都换了金银傍身了吧?你们相信阿严流会打到汴京,我却像宋将军那样绝不相信。我两袖清风初出茅庐,自然敞开了家门任圣人查验。待各位大人也被查验清白后,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辩论才是有用的。”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马文载贪墨?”
张焦登时摇摇手,“我可不敢这么说。倒是早朝前看了眼宇文昌与郑义的来回信函,马相的名字可在那上头出现了不少次呢。”
“你血口喷人。”马文载气得晃了晃身形,又朝宇文广正面跪拜:“臣,请求圣人查验。家中若有一丝不该属于我马文载的东西,我当即自戕。”
张焦也立刻跪在他身边:“臣,复议。京中百官凡吃朝廷俸禄的,都该被查。查出钱财来源不明者,换好了金银等破国者,乱棍打死,财产充给我大梁青虎军将士们,家眷上前线充作青虎军后勤。”
宇文广眯了眯眼,扫了眼马文载后,说了他今日在朝上的第一句话:“朕,允了。为表朕充分信任青虎军节度使,朕令宋节度使为抄金主将,即刻关好城门殿门。户部侍郎张丰茂立刻理出官员单子,不可漏一人后交予殿外传信兵。”
听到这消息的,愤怒的占了一大半。他们扯下忠君的面具,开始大声声讨宇文广:“史书上哪朝哪代都没有囚禁官员在宫里的道理,圣人就不怕史官记您一笔,受千年唾骂吗?”
张焦立刻跪直看向坐在最上头的宇文广:“史书,向来都是成功之人书写的。况且,圣人爱民如子,为了保护百姓做出此等无奈之举何错之有?为何要骂?”他一声比一声嘹亮,直到最后眼睛一扫:“还是说,各位大人怕了?怕被抄家,怕心里那点龌蹉想法被发现,被写进史书,随千年墨香遗臭万年?”
他辩论之时从来都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走,以至于全场那么多学术大儒与老谋深算者全都跳入了他的逻辑怪圈里。
本来只是宋伯元此举妥当与否的争议,到了最后竟成了抄他们的家。
有终于承受不住的,开始赤手空拳的往殿外闯,刚开了门,外头的兵器径直穿入他的胸膛。血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在殿门那儿生生化成一座护殿河。
宇文广还是稳稳地坐着,他知道宋伯元北境这一去,回来就再无人可挡。
但那都是之后的事了,他还没老糊涂,眼前是要确保大梁还在,他要配合宋伯元,要协助她招兵买马,剑指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