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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皱眉,费力地低头看了看,腹部之上正插着一个钢鞭柄,正随着他的身体发颤而颤动。
双腿因撑不住自己庞大的身体而单膝跪下,他将手放在那鞭柄之上,咬牙往外一抽,那钢鞭上头不知何时加装了飞勾,看着自己泛着绿光的皮肉,也知那飞勾上淬了毒。
那小姑娘出声是故意的,令他看轻了对手,以为自己能在言语上讨得便宜。
脑子渐渐开始犯晕,他单手捂紧自己的下腹部,头尽力去看眼前的小姑娘,“你们,”
话还未说完,他整个脸就埋进了膝盖前的雪堆里。
捂着伤口的手脱力后,那带着绿光的通红血液瞬间在满目的白中留下一段刺目之红。
就像汴京的一枝寒梅开在狭小的桑榆镇,小小的龙卷风吹了一阵,渐渐式微,到最后消散于雪堆的尽头。
镇外的战鼓还未停。
被他甩出去老远的人,手拄脖子晃了晃,暗暗骂了一声,“这老东西还真强。”费力在地上爬起身,将几百米外的剑捡起来,眯起眼检查了下剑上之刃。
那小姑娘走到这人面前,抱臂撞撞这人肩膀,笑着道:“你这毒,有点儿东西啊。”
那人自得的挑挑眉,几步走到一鸣身边,一脚将他的头踹出雪地,看到那瞬间肿起的眼后,对小姑娘点点头。
两人有默契的一个上了前一辆马车,一个上了后一辆。
抱团在一起的仕女小黄门们跪成一排央求眼前之人绕了他们的命。
“贵人贵人,”有个年轻的小黄门儿从那一排之人中爬出来,抓了小姑娘的腿,“贵人要找的和亲公主不在我们这儿,只要贵人绕了我们的命,我们可以为贵人做牛做马。”
“去胡族伺候阿严流也行吗?”小姑娘歪歪头。
“当然,只要贵人,”话才说到一半,小姑娘手抓了他的头,一个寸劲,他整个人的脑袋就以一种极度诡异的姿势瞪着眼倒下。
整个车厢里的人都怕得瑟瑟发抖。
小姑娘笑呵呵地坐在车厢里临时搭建出用来坐人的木板上,随手指了个人,“你呢?”
“奴婢,奴婢都听贵人的。”
小姑娘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扯出一大块圆形银饰戴在身上,又撅着唇拍了拍那银饰,银饰随着那动作哗啦啦地响了后她才放松地呼了口气。
“若我要你们去斩杀那和亲公主呢?”
“都,都成的。”被指的那个垂了头,脸都吓得失了血色。
小姑娘站起身,挨个指过去,只有最后一个小宫女闭着眼大声朝她喊:“有能耐你现在就杀了我,我可不怕你们胡族鞑子。”
小姑娘塌了笑脸,蹲在那小宫女身边,用手拍拍她的脸,低声问她:“你想求死啊?我还偏偏不让你顺心呢,”小姑娘笑着拍拍她的后颈,像个地狱修罗似的站起身,环视了一圈儿剩下的人,“你们都愿意替我杀了和亲公主是吧?”
那挤成一团的人互相抬起头看看,沉默着没人说话。
小姑娘又问了一声:“听不到吗?”
那群人这才纷纷点了头,“都听贵人的。”
安乐这才笑了,她眼都不眨地挨个摸过去,手抬起的瞬间人的脑袋不受控制地落地。
最后只剩下了那个骂她胡族鞑子的小宫女。
安乐拍拍手,重新坐在那木板上看她,“现在,你是我的仆人了。”她抬起头想了想,“你以后就叫,”
“呸。”那小宫女虽吓得生理性发抖,却还是以此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你休想,我生是郡主的人,死也是郡主的鬼,大梁的地界,哪容你们胡族鞑子在此作威作福的道理?”
安乐轻“嘶”一声,刚伸出去手,那小宫女就吓得在她眼前晕了过去。
前面的车厢里,蒙面之人刚刚现身,宇文翡就拿了个瓷碗砸过来,嘴上还惦记着宇文流苏:“小五快跑。”
宇文流苏却没动地方,只是眯起眼看了看那黑布之上露出的漂亮眉眼。
须臾之间,她“嗖”地伸出手一把砍在了宇文翡的后颈之上,宇文翡立刻晕倒,蒙面之人立刻抬手接住了她。
“你干嘛啊?”
宇文流苏一把扯下了宋伯元脸上的黑布,“你们什么计划?”
宋伯元将手里的宇文翡抱起来,轻轻放到了座位之上后才转身,“我娘子准备了一个与郡主九成像的替身,打算替她进阿严流大营。你半路插一脚,就只能策划了这场胡族之人劫杀你们的闹剧,和亲公主永庆殿下宇文流苏今晚的死将会昭告全天下,同时,安阳郡主失踪,你也正好趁着这时候想想以后带着郡主去哪里躲躲。过几日,郡主替身将会独身去寻阿严流,可怜一点反容易被信任。”
她说完了话,从怀里摸出一金簪递给宇文流苏,“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吧,这东西还给你。”
小五收了那金簪,却对她摇摇头。
“什么意思?”宋伯元问。
“小姑姑刚刚舍身救我的时候,我突然想放弃了。”
“放弃什么?”宋伯元扶她坐好,“郡主吗?”
宇文流苏手掌扶额头,外头的风拍得车头那大红的喜字旗猎猎作响。宋伯元回身将宇文翡被蹭开的狐皮大氅细致地系好,抬起头时,宇文流苏突然看向她:“就让我死得在彻底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