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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元右手端着茶碗,左手顺势搁到身前靠着自己的景黛脸上,轻抚了几下后,才摇头。
她将茶碗小心地搁到床沿边,转回头来笑道:“你平时就挺疯的,我不知道,”话还未说完,景黛佯装愤怒地抬了手,拇指与食指并起来,揪起宋伯元的脸就不松了。
“阿元,”景黛低声叫她,手来回扯了扯,才抬起头亮晶晶着眸子看向宋伯元:“你可以为了我,去死吗?”
宋伯元眉梢一扬,玩味地眯起眼微曲着背看向景黛,她双手合起自然地搭落在身前,停了好一会儿才对景黛点头,“你希望的话。”
“这么勉强?”景黛笑着问她。
“不勉强。”宋伯元抬手挠了挠她的下颌,“我是怕你接下来,让我为了你不去死,享尽孤苦余生,”她单手撑在床沿边,右手轻掐住景黛的下颌,笑着问她:“姐姐一定不会对我这么残忍吧?”
景黛浅浅地笑了一下,整个人也泄了力,将整个脸搁到宋伯元掐她下颌的手上,那手因突来的重量而往下坠了几分。
“把我想得这么爱你啊?”景黛懒洋洋地问,每说一个字,唇角就碰到宋伯元的虎口一次。
“那姐姐爱我吗?”宋伯元回身坐到床沿边,将手里景黛的头挪到自己肩边。她单手搂住景黛瘦得突出骨头的背,另隻手抽出被景黛压在身下的被子,整个将她卷起来。
景黛无声地摇摇头。
“那你惨咯,景黛。”宋伯元笑,她凑过去亲了亲景黛的侧脸,“活了这许多年,还不知道什么叫爱。”
景黛依然没说话。
视线却顺着窗子飘向远方,像随着风骋千里,看到那大梁海清河晏的那日。
有孤鹰独搏长空,从远方带来无尽的期冀。
平宇殿内,宇文善坐在高位看着趁景黛不在他身侧而钻狗洞入宫的大臣们。
“众卿平身。”
七八个人窸窸窣窣地起身,连谢恩的话都不敢大声言。
分坐两侧后,沉默了会儿,才有人开口说话,“这宋伯元就这么鸟悄地回来了,半点风声都未透,金吾卫与禁军都像死了一般。她无旨就敢带着先头部队大摇大摆出现在汴京城,这是何等的狼子野心?”
“吴大人所言甚是。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这宋伯元现在翅膀硬了,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宇文善轻轻咳了下,清了下嗓子后才对底下焦虑非常的众人道:“各位的忧虑,朕又何尝没想过?”他顿了下,又道:“只是如今镇国公府声名煊赫,却未尝都是害处,众位爱卿就没想过,朕那十二弟也姓宇文吗?”
底下的人一听他这样说,纷纷从椅子上滑跪下来表忠心。
宇文善却笑着伸出手去往上虚抬了抬,“景黛布谋女皇多年,还以为朕看不出来。朕留着宇文流澈的命,就是为了此刻,景黛还以为她演技多好。呵呵,当年她软了心留下宇文明空,还亲自赐了名,至如今看她该如何收场。宋伯元夹在宋佰枝和景黛之间,也是一定要有个取舍的。朕不急,就等今晚,鹬蚌相争。”
“圣人可有了对策?”
宇文善闻言轻笑了一下,他眉梢一挑,眼睛往身后那硕大的屏风一扫,对着下头的人道:“莫慌,莫慌,朕自有主张。”
站在最外侧的王有发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宇文善见状,一副上位者宽和待人之态笑着问他:“王侍郎可有对朕说的?”
“回陛下的话,”王有发深深一拜,“臣不久前刚刚见了张焦,”
“哦?”宇文善双眼一眯,整个上半身前倾,一副着急聆听的模样。
王有发忙继续道:“臣已与他有了私下里的承诺,若他可助臣除掉妖女,臣愿倾尽全力相助。今夜,张焦会携贴而来,”
宇文善皱眉想了会儿,又抬起头道:“再没说别的?”
王有发仔细想了想,才摇摇头,“没了。”
宇文善回头对着跟在自己身边的小黄门道:“什么时辰了?坤宁宫那头到了什么步骤?”
“回陛下的话,寅时一刻,景小姐像是宴上犯了病,被宋将军抱着回去的。镇国公府的几位还在,想是正在兴头上。皇后,”风劲顿了会儿,觑了眼宇文善的表情才继续道:“皇后娘娘献舞一曲,庆贺宋将军荣耀归来。”
“皇后?”宇文善意外地挑眉转身,“那没趣儿的婆娘竟也对宋伯元动了心?”
风劲闻言想都没想就“扑通”一声跪下身,吓得浑身发抖,连连摇头。
地下的几位没听见他们两人的话,正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之际,宇文善用靴尖抬起了风劲的头,“起来吧,又不是你的错,你慌张什么?”宇文善放下脚,对着厅上的众人道:“好了,众位爱卿且回吧。”顿了一下,对着坐在最前头的吏部尚书吴言之笑道:“吴尚书,您老辛苦了,过两日,朕就将那狗洞再扩大些,以后就方便了。”
说完了话,忍俊不禁地抿着唇看向吴言之。
吴言之岁数不小,头髮都花白了半数,如今听到宇文善在众人面前调侃他,顿觉悲愤交加。他不悦地蹙眉看向宇文善,宇文善却已转身,进了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