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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好的日子,那也是奴啊。”小黑嘿嘿乐了两声。
宋伯元竖起手里的筷子给他碟前夹了块肉,做完后,才撂下筷子,起身绕到景黛身边,坐稳后对她小声咬耳朵:“我发现你这人有个点,”
“什么?”景黛问。
“只要被你划进自己阵营里的人,不管是谁,你都会用尽方法去帮他们完成自己的梦想。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梦想会不会实现呢?”
景黛意外地扫她一眼,自顾自斟酒,随后痛快地一饮而尽。
等酒意上了脸,她才亮着双眼朝宋伯元曲了两下指头。
宋伯元听话地靠过去,景黛冰凉的手指抓着她的耳朵,小小声地回应她:“我的梦想太宏大,实现要靠下一代了。趁着我还活着,不如多攒几分福报,省得这辈子作恶太多,下辈子再无轮回之道。”
“姐姐相信这个?”
“原是不信的,只是想与你,”景黛浅笑着看她,“再有个太平盛世的重逢罢了。”
“那姐姐下辈子要做什么?”
“做商人啊,赚银子,养你这个销金窟,你不是喜欢胭脂水粉良衣美饰吗?没银子哪成。”
“也许,下辈子我就不喜欢了呢?”
“那就,下辈子再说吧。”景黛笑着摸了摸宋伯元的头,“还也许我下辈子成了牲畜,与你再无相干了呢。”
她吐字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完后,顺手捏了捏宋伯元的耳垂,收回手后从案后直站起身,“我有些乏了,”
宋伯元也跟着站起来,宋佰叶第一个发现,忙小跑着过来问她:“要走了吗?”
“是,你嫂嫂她,”
景黛却抬手打断她的话,“你们一家子正是团圆的好时候,莫要因为我,扫了长辈的兴,”她推推宋伯元:“你多陪陪祖母,也让我自己歇歇。”
“歇什么呢?”宋伯元问,“我才刚回来。”
景黛叹口气,“一会儿宇文善摆的那场鸿门宴,我得提前准备准备。好了,听我的话,”她抬起手,拍了拍宋伯元的背,又用掌心贴住她的后颈,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凑到她耳朵边儿复述了一遍:“乖,听姐姐的话。”
宋伯元无奈地歪了下头,“景黛,你还当我三岁稚童吗?”
宋佰叶适时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眼神往景黛那儿飘了一飘,对宋伯元直白道:“嫂嫂这几月身体状况都不好,想是真的乏了,你就听嫂嫂的话吧。”
宋伯元抬手就扯掉了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捂住你不也听见了,装什么样子?去,陪祖母去。”把宋佰叶推开后才转过头问景黛:“你还未开始刮骨吧?”
“嗯。”景黛在喉间挤出一声,又抬手往太阳穴那儿转了转,“我真的撑不住了,就不与你多言语了。”
刚刚转身,手腕就被宋伯元一把拽住,“还下辈子呢,这辈子你都没活明白。”她嘟囔了一声,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景黛腾空抱起来,先是朝郑容融点了点头,才看向李清灼。
李清灼隻抬头扫了她一眼,就大手一挥,“算你这‘小子’会疼人,我这老太太就不用你陪了,多陪陪你媳妇去吧。”
走出温暖且有人气儿的大殿,宋伯元下意识抖了下肩膀。
那是在军营里泡了好几年才得来的怪癖,像抖那么一下,外头的风雪神就会绕过她吹往对面的胡族似的。
景黛抬手,手指迅速跟过来,同样冰冷的唇在宋伯元的耳郭边似沾未沾地开了口,“有伤口?”
宋伯元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小伤。风一吹,就痒,骨头缝里长草似的。”
景黛偏头笑了笑。
宋伯元抱她就像提一屉包子那么轻松,此刻听到那隐在风声的笑音,也跟着弯起了眉眼。
两人默契地放淡痛苦,选择在大好的时光虚度光阴。
身侧是新刷的红墙,脚下是造价不菲的长砖。
宋伯元抱着景黛,一步一步地走向不远处的迭琼宫。
二人身后是专属于景黛的马车,马车夫依然是不管春夏秋冬都要穿草鞋的知冶。
宫道一如既往地干净,这一路,也罕见地没碰上人。
直到宋伯元踏入迭琼宫的地界,她才好奇地问道:“宫里是不是少了不少人?怎么这一道都没碰上半个喘气的?”
景黛懒巴巴地从她身上自顾脱了大氅,整个人极速滚进被子里,才开口对她道:“少了七成。往后,还能更少。”
宋伯元回到门口跺了跺脚,才重新进了门。
“你打算,什么时候刮你身上那毒啊?”
这话让宋伯元问得极度自然,景黛也自然地躲在被子下回答她,“你觉得我有和从前不一样吗?”
“有啊,”宋伯元点头,她走到桌边倒了碗热茶,自顾喝了两大口才端着剩下那半碗走向景黛,“好像,更愿意表达自己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景黛稍抬起上半身,左手固定在宋伯元端着茶碗的右手上,头探过去喝了口热茶水后,满足地将自己的头靠在宋伯元的小腹上。
“我的意思是,你发现我有什么发疯的征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