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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起手指,尽力压着自己的咳嗽声。
王姑在门外捧着身新衣裳敲了敲门,对里头小声道:“小姐?”
景黛抬手对宋伯元指了指门,宋伯元转身的瞬间,景黛一口血喷出来,喷得整个被子洒满了通红的鲜血。她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就快速抬起手臂,抻住被子的一角,把被脚翻了上来。
王姑端着那衣裳对宋伯元不冷不热地低头叫了声,“多谢姑爷。”
宋伯元笑着摇了摇头,“王姑客气了,听说,我母亲大病一场,多亏王姑悉心照料才捡回一条命。”
“不对。”王姑将衣裳搁到桌上,转过身认真纠正她:“若没有小姐的血,就算扁鹊再世,夫人的命也救不回来。”
宋伯元垂头,“王姑说得是。”
景黛从床边站起身,对着王姑指了指自己染血的被子,才转过身笑着对宋伯元道:“说到阿娘,她还不知道你回来了。祖母怕她见到你情绪一激动,身体再跟着出问题。你回去时小心着点,先让小叶先进去铺垫一会儿,你再进去。”
王姑快步走到床榻边,抖了下被子,看到那一大片的红色时,顿了一下,忙抖着手卷成一卷抱在怀里。
景黛余光看到后,伸出手安慰性地拍了拍王姑的背,才拿了盘上的锦绣华服往自己身上套。瘦弱的身躯被那撑起的衣裳一盖,那常人不敢提名号的景黛气场又重新回到她身上。
待整个人穿戴完毕,才从铜镜前起身。转过来时,狠狠地愣了一瞬。宋伯元正坐在门槛上,隻给她留了一道孤傲的背影。看得再仔细些,能看到她那肩膀一耸一耸的,走过去,能依稀听到小丫头低声的啜泣声。
景黛弯腰拍了拍她的背,小声问她:“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姐姐帮,”
话还未说完,宋伯元转过脸,整个眼睛通红一片,仿佛整个银河的悲伤尽数倾倒在那澄澈的眼睛里。
“帮你。”景黛艰难地说完了要说的话,慢吞吞地坐到她身边,手背不轻不重地抚她的背。
宋伯元委屈地小声,“我看到了,血。”
景黛的手依然有规律地顺着那冰手的铠甲上上下滑动。
宋伯元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看到了,都是血。被子被王姑拿走了,褥子上还有。”
有人快步走来,宋伯元忙垂下头,来人俯身快速道:“景小姐,圣人与皇后都到了,众臣也已就位。”
景黛抬眼对着眼前眉清目秀地年轻公公点了点头,“劳烦风公公走这一趟,”
风劲慌忙垂下头,“景小姐折煞咱家了。”
景黛绷直嘴角,对着风劲小小地点了下头。风劲忙转身,快步回去与宇文善复命。
宋伯元听到他离开才抬起头,她用景黛的袖子抹了自己的眼泪,“走吧。”
刚要起身,又被景黛一把拽了回去。
“不要。你这副任人采撷的可怜模样,我不想让第二个人看了去。”
“可是,群臣都已就位。”
“可是,”景黛学她的语气,又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大人物都是在最后亮相的。”
宋伯元负气地转过头,肩膀却轻轻一沉。
原来是景黛的头靠过来,她张开被宋伯元眼泪浸湿的大袖,语带调侃地对她道:“英雄不能哭。”
“那英雄还能称为人吗?”
“所以才叫英雄啊。”
“那我不做英雄。”宋伯元说。
景黛笑着用自己的肩膀撞撞她的汁源由叩叩群1五耳耳七无二八1整理,欢迎加入“那你就隻做姐姐的小英雄吧,姐姐的小英雄可以哭。”
宋伯元压下的那波委屈又因为景黛这句轻飘飘地话,排山倒海而来。
她抬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尖,凑过去小声问景黛:“姐姐能不能为了我活得久一点?”
“能啊。”景黛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别多想了,那点血吐不死我。”
这是自打宋伯元回来,景黛第一次正面讲她的身体状况。
但宋伯元不信,她去抓景黛的手,“那么大一摊鲜血,怎么会吐不死?”
手指被那冰凉的手背冰得缩了一下,又义无反顾地捂住。
“你的手,都更冷了。”
“那是因为现在是冬季。”景黛视线落在宋伯元的脸上,“你得相信姐姐,姐姐不会骗你的。”
“那姐姐爱我吗?”宋伯元急道。
“那要看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景黛快速回道。
这话倒把宋伯元难住了,她想起她们两人在景府的初见,又加上之后真真假假的博弈。怎么看她们两个人都该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只不过这段利益关系里,夹杂了些许炙热的吻,与灼热的身体温度。
那些东西可能也只是她们两个在这寂静世界里寻找到的安慰自己的方式。她们被命运稀里糊涂地绑在一起,又洗脑自己那初见的“见色起意”就是爱,才能心安理得的把这破烂日子过下去。
可那是爱吗?
宋伯元第一次感到困惑,她可以为了景黛去死,但前提条件是,她得确保镇国公府的家人们没了她也能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