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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劲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嘴上却说着令她血液倒流的话,“景小姐说了,要囚禁圣人到三年后下次科考时,皇后娘娘也就跟着舒坦三年。等那时圣人禅位给九殿下之后,皇后娘娘就是太后了,可不就是荣华富贵一生?就是可惜了,娘娘也没能留下半个子嗣。”
郑容融随风劲的步子走回到自己的殿,心却惴惴着难以安定。
风劲继续劝她道:“好在景小姐心里念着娘娘您呢,就算囚了陛下,可没阻娘娘的步子。侍卫还是黄门儿,那都是任娘娘挑的,只不过子嗣嘛,”他佯装可惜地耸肩道:“不能留。”
郑容融抬手打断他的话,颤着声地问了句:“公公说的九殿下,可是宇文流澈?”
“是。”风劲垂头笑了,“咱们宫里人不多,殿下更是凤毛麟角,排行到九的可不就那么一个嘛。九殿下名讳,还请娘娘珍重着些。”
郑容融意外风劲竟然愿意耐着性子与她闲聊这许多,她就不是那能憋住的性子,索性直接问道:“公公既然得了通天青云路,怎么还愿意与我这没用的皇后言语这许多?”
“娘娘说笑了,”风劲依然笑着,“奴才方才不是说了?三年后,娘娘就是太后了,您是一定葬在太庙里的,陛下就不一定了。”
郑容融隻好换了一种大家都听得懂的话问:“景小姐为何愿意护我?”
“大概是,鲁国公?”风劲说完了话,才刻意地抬起手瞅了下自己的嘴,“瞧奴,竟然与娘娘一起猜测起景小姐的心思了。”
郑容融隻好顺着那话道:“公公莫慌,今夜圆月,蛐蛐儿声大,我没听到。”
“呵呵呵,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风劲收回手,亲自将她恭顺地送回到殿门内才离开。
这头送了郑容融,迎面就碰上太妃母子,忙恭敬地跪在路边,“奴才给太妃娘娘;十二王问安。”
宋佰枝牵着宇文明空的手问他:“风公公这时辰不守在陛下身边,怎么在这儿闲晃呢?”
风劲抬起头,“回娘娘的话,陛下已被景小姐囚在御书房密室内,奴才刚刚送皇后娘娘回来。”
宋佰枝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才对他道:“景黛特意叫你告诉我的?”
风劲忙垂头,“太妃娘娘怎么想怎么是。”
宋佰枝这才瞪了他一眼,牵着非要去安慰郑容融的宇文明空,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风劲等脚步声消失后,才缓缓起身离开。
“母妃,方才风公公的意思是舅母将皇兄禁足在御书房内?”宇文明空仰起头问道。
宋佰枝攥了攥他的手,小声问他:“害怕了?”
“不怕,舅母不会伤害我的。”
“那你问什么?”
“担心。”
宋佰枝站定,蹲下身平视宇文明空的眼睛,小声问他:“担心什么?”
“担心舅母。”剩下的话不必说,知儿莫若母。宋佰枝起身,安慰他道:“舅母怀大才,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还有舅舅呢,以后舅舅不走了,会保护舅母也会保护你的。”
宇文明空点点头。
临踏入郑容融的寝殿前,宋佰枝才想起来提醒宇文明空:“一会儿不要提皇后的父亲。”她不知道宇文明空间没见到大殿上横陈的尸体,反正她看清那人是谁的同时,郑容融已经离开。
她正踌躇着如何安慰人的时候,身边突然弹过来一个小石子。
宇文明空脚踩着那小石子,仰起头笑着看她:“小玉姨姨来了。”
就连宇文明空都知道这么幼稚的人是谁,宋佰枝也没办法当它不存在。只能皱眉对着空空的庭院大声道:“出来!”
宋佰玉从檐上翻下来,一片雪花都未动。
待站定之后,才弯下腰拉了拉宇文明空的脸。
“小明空先自己进去吧,姨姨和母妃说几句话。”
“好。”宇文明空点点头,独自推开门钻进了郑容融的卧房,小小一个人乖巧地站在门边,等待着郑容融从屏风后头出来招待他。
“你怎么来了?”宋佰枝亲手帮宇文明空关紧门之后,转过身问宋佰玉。
“担心你。”宋佰玉站在宋佰枝身侧,高出整整一头。
“担心我什么?”宋佰枝摇摇头,“宇文善都被你那聪明弟妇关了禁闭,整个皇宫还有谁能伤害到我?”
宋佰玉垂眉笑了笑,才转头看向她:“你做好决定了?”
“嗯。”
无尽的沉默。
宋佰玉突然起身,走出檐下踢了脚雪后,转头问她:“给你堆个雪人?”
宋佰枝笑着摇摇头,“还是这招。对初兰姑娘有用吗?”
“我没给她堆过雪人。”宋佰玉站在一片银装素裹间,真诚地看向宋佰枝:“我隻给你堆过。你总爱哭,有雪人,你就不哭了。”
不知宋佰玉哪个音那个调戳了戳她那许久没工作过的泪腺,宋佰枝抬起手抵在自己的眼角下头,对面前的宋佰玉道:“你管我哭不哭。就算哭了,也不该你管。”
“你是我姐姐啊。”宋佰玉无辜地耸了耸肩,随手抓了把雪,“有血缘关系那种的。”
她就那么站在飘雪的檐下,黑衣黑带,像块儿融不进白雪的臭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