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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黛快速打断她:“你是愿意了,小叶她愿意吗?”她冰凉的手紧贴着宋伯元热乎的后颈,一张唇,就含住了宋伯元近在嘴边被冻红的耳朵,因口腔里有异物,说的话里还带有几分诙谐,“不和你开玩笑了,走吧,回家去。”
说罢,她快速转身,拉着宋伯元的手就上了跟在她们二人后头的马车。
马车夫不管春夏秋冬,依然隻着一双满哪儿漏风的草鞋。
车厢里,安乐安静躺在车板一侧,整个人裹在毛垫里,正抱臂缩脖在睡觉。
等她们二人坐定后,安乐才揉揉脑袋,睁开眼问景黛:“小姐,是回家还是回宫?”
景黛瞥了一眼身边的宋伯元后才小声回答她:“回家。”
安乐大喊一声,“好耶。终于回家了,再也不想回那枯燥无味的皇宫了。”
宋伯元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拎着那披风在车厢内的炉子边烤过火后,才回手披到景黛身上。
手拿了炉勾翻了几下炉里的火后,对安乐笑道:“你没偷偷出过宫去玩吗?”
“我以草原雄鹰起誓,”安乐像模像样地将双指并拢搁到额前,“绝不敢留小姐独自一人在皇宫,这期间,一分一秒的犹豫都没有,”
“好了,”景黛身体前倾,拉了拉安乐挂在额前的手,“我刚交代完阿元,这次就讲讲你吧。安乐,待我离开后,你即刻启程回到你哥哥身边去,”
“不听不听,不听!”景黛话还未说完,只见安乐双指插进自己的耳道,边闭着眼摇头,嘴上边重复着不听二字。
景黛求助似的看了眼身边的宋伯元,宋伯元收到后立刻用手里精致的小炉勾重重地敲了敲炉子的边沿。
待安乐停止摇头后,宋伯元放下手上的炉勾,整个人坐到安乐身边,双手铁钳般牵製住安乐的手,“听吧,这时候你就别气她了。她就算再拖,她那身子又能为我们拖上多久呢。”
安乐听了宋伯元的话,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自己的手,她肩膀贴着宋伯元的肩膀,手紧抓着宋伯元的小臂,抖着身体泪眼汪汪地看向景黛。
宋伯元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肩膀。
景黛将手靠在炉边边烤火边垂着头继续道:“你回到你哥哥身边去,待二十年休战协议一到,你帮我看着你哥哥,千万不要再将战火拉向无辜的百姓了。我知道你和我亲,所以我才请求你帮我完成我的遗愿,安乐,你能答应我吗?”说完话,景黛突然抬起头看向安乐。那往常睿智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舍与希望,安乐明知道那是景黛担心她不在后自己在大梁有危险才说的话,她还是迎着那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虽心里做好了小姐在哪她在哪的准备,但她还是这么答应了。
景黛得了应,看着立刻软了不少。她像个小鹌鹑似的脱掉鞋,隻着足衣踩在车板上,两步挤进安乐与宋伯元之间,“我夜里常有幻视幻听,最近白日里,也经常会愣神精神头不济。我想着,你们也不想亲眼看我变疯,所以自私地选择如此。既然此刻说开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们两个了,我打算月底启程,一个人到扬州去,谁都不许跟着我。”
她抬手,一边一个地搂住继续道:“我大半辈子都放在阴谋狡诈上,老早就想去南方看看。听说那头的冬日,连雪都没有。见过了扬州后,我打算去黛阳曾说过的庙里看看,到了那儿以后,”她转过头轻轻亲了下宋伯元的侧脸,“你们隻当我去治病去,三年五载,十年八年,隻当一个念想。”
“最重要的是,宋伯元,你要是敢再娶,我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宋伯元单手兜住她冰凉的脚,听了这话也隻自然地笑笑,“怎么?死了还要管我?万一我熬不住孤苦,转头找了一妙龄女娘,也是能情有可原的吧。反正你也不让我陪你去,在下头受苦受难的时候看你一个人怎么办。”
景黛突然直起上身,嘴上说了句,“安乐闭眼。”下一瞬,那亮起的小虎牙直勾勾地朝宋伯元的脸蛋而去,她边咬边泄愤地嘟囔,“让你负我,让你负我。”
直到口腔里有了新鲜的血液味道,她才松了嘴,居高临下地看一声不吭的宋伯元。
“好了,我还回来了,以后你要是真的孤独,就不要想着我了。”
“好了,我还回来了,以后你要是真的孤独,就不要想着我了。”
说这句话时的景黛很明显是轻松且愉悦的,她半眯着眼,将自己的全身重量安心地交给身边的两位。
但听到这话的宋伯元却有些心里不是滋味儿,她转过头看了眼景黛的侧脸,抬手帮她整理了下身上盖着的披风后,才细声细语地回答:“姐姐这话听着,怪没人情味儿的。”
“你当我多有人味儿?”景黛尽力睁开自己发困的双眼,一隻手自然地搭在宋伯元的手臂上,“为达目的,人我说杀就杀,杀不了的,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置人于死地,你还能漂漂亮亮地坐在我面前,那都是我动了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恻隐之心,知道不知道?”一连说完这些,又回头拉了下安乐的手,“安乐和王姑都知道,我最开始来汴京,最大的计划就是成功嫁进镇国公府且受到祖母的喜爱,她们不知道的是,我准备找人杀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