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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环顾了一圈儿周围,中间的小炭炉还在热烈地燃着,她连半个蚂蚁都没看到。
“小姐都能看到什么?”安乐转过来试探着问。
“火炉,坟场,血,死去的人缺胳膊少腿地站起来往我身上扑。还有扬起的黄沙,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白雪,边关,还有站在城墙头的少年。”
“那此刻呢?小姐既然知道是假的,为什么方才却问我?”安乐“嗖”地一下坐直身体。
“刚刚看到阿元了,她和小叶坐在我们对面,正闹着拌嘴。”
安乐下意识地看了眼对面的方向,身体不知不觉地又往景黛身边靠了靠。
“那,宇文善能去哪呢?”搜肠刮肚了半天,她隻想出这么一个转移话题的问题。
“我若是他,我就去寻庄太妃。直接立宇文明空为太子,随后再传位。立太子需要规程,有庄太妃替他在阿元那儿作保,在我这儿他就挣下了不少时间。有时间,就有希望。”弦住富
“小姐好像不怕。”
“怕什么?我一个将死之人,能做的都做全了。剩下的,就看九殿下如何解决这事了。就算我此刻回宫,也只会做一个看客,正好以此逃避阿元的谢恩,我要她到死都记着我。”
安乐嘴角一弯,“小姐刚刚不还说,要她忘记吗?”
“话要说得大方,行动也要与语言相配。这样人才会相信,相信了也就着了道。”又自嘲地笑笑,“你听听也就得了,对爱的人,还是真诚些好。”
景黛的头搁在毛茸茸的靠枕上,安乐腿蜷在地板上,头抵在她的小腹前,车厢内安静了一会儿。
安乐突然抬眼看向她:“我不爱别人,我隻爱小姐和哥哥。”
“是呀,不爱人好,人都是游荡在世的魔鬼。”景黛做了定论。
安乐歪歪头,想和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声唤她:“小姐。”
景黛不愿继续这个话题,隻轻声“嘘”了声。
马车安安稳稳地过了宫门,大张旗鼓地直往庄太妃那儿去。
同样扑了个空的是宇文善,他着黄门衣裳,里外寻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单独的面善之人来问。
偏偏他找的是喜子,喜子认识他的脸,突然见到他这模样,脑中立刻显出了皇帝落魄之时,他装不认识他却鼎力相助,随后皇帝大权在握,他跟着鸡犬升天的画面。
喜子不敢碰他的躯体,隻提着小鲤鱼模样的花灯给他带路。
路上隻说:“庄太妃与十二殿下都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想着晚上要宿在那儿了,因为太妃娘娘的贴身丫鬟如玉姐姐刚才打包好了太妃晚上要用的物件儿,前脚刚走。”
宇文善生性多疑,见到这小黄门格外殷勤的模样,不禁担心这人是景黛派来骗他的,心臟七上八下地咚咚了一路,直到跟着喜子顺利进入坤宁宫,这才放下心来。
虽放心,却不愿意留着喜子出去给别人通风报信。
他引在供黄门住宿的矮排屋内,随手推了一间,见里头没人,忙抬手招呼喜子。咸竹腐
“老兄过来,我和你说点事。”
喜子大喜过望,人刚进了屋,腹部就被捅上了锋利的匕首。
那是他在宫里做一辈子事,所有的银子加在一起也买不起的精美匕首。
他双手握着那镶满了宝石的匕首端,自己的热血喷在双手上,令冬日里早被冻得发红的双手得到了片刻温暖。
“皇,皇,”
他再也直不起身体。
嘴里的话,也再没人听。
宇文善解决了这头的喜子,眼都不眨地拔出自己的匕首,为了防止匕首拔出后,大动脉喷溅到他身上,他特意弓着身子抿着嘴认真做之事。等顺利拔出匕首后,这才用喜子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料蹭了蹭刀刃。
等他离开后,尾随他们到此的小阳立刻转身,想着往皇宫最边角的宇文流澈那奔,只是腿刚拔起,就吓得软在路上。
他捶了捶自己的腿,咬着牙站起,迎着寒风走向了那个大梁未来的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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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坤宁宫该是每位帝王都熟知的地方。偏偏郑容融和他不对付,景黛又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又不敢真的漏出獠牙废了她,导致此刻的宇文善在诺大的坤宁宫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不容易在记忆深处调取出来星点的记忆,就被人轻喝着发现。
“敢问前头打灯笼那位公公,是哪位宫里的?”
话音刚落,那跑起的小碎步声也跟着挪过来。
宇文善回过头,那人很明显的一愣,忙放下手边的普通竹编灯笼,跪倒在地。
“圣人金安,万岁万岁。”
宇文善视线一眯,“庄太妃可在?”
“在。”
“十二王也在?”
“在。”
宇文善见他机灵,没有啰里八嗦地长篇大叙,隻抬起手臂一指,“领路。”
“诺。”
那小黄门站起身,攥起手边的竹编灯笼,就闷头领路。
宇文善小心地看了眼他的侧脸,突然问了他一声:“朕怎么不知,庄太妃与皇后竟变得这般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