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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之恩,我无以为报,日后若是还有什么可以为圣上效劳的,圣上尽管开口,若是我能做的,都会……”风弦知道时候还未到,虽不知镜月阁阁主有什么能耐来保住姜毓的命,但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姜毓活着出牢笼。
柳珹嗤笑出声,“所有能做的……风弦,你在跟我说笑吗?在大梁,朕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就算不能做的,你也得做。若是感谢,是不是还得再拿出些诚意来?”
莘澄看向柳珹,柳珹专注于看风弦,没注意到她。
柳珹那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里好像除了算计,还多了些别的东西,让莘澄看得没由来的心中慌乱。
那种珍贵之物要被抢走的慌乱。
“圣上吩咐便是。”风弦没注意两人的神色,柳珹的注意在她身上更好,免得又想出主意处死姜毓。
“母上!”柳霄疾步走来,身前是快步跑来的阿絮。
柳珹的兴致被打断,不客气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啧,这大牢倒成了你们趋之若鹜之地了。”
阿絮脖间还围着干净的丝带,丝带上没有了斑驳的血迹,血被止住了。
“过来朕瞧瞧。”柳珹拉过阿絮和柳霄,拉开阿絮的丝带看了看,“嗯,还好没伤到要害。”
阿絮有些害怕九五至尊突如其来的疼爱,身子也有些打颤。
“害怕朕?”柳珹笑了笑,带着宽容的揶揄,“害怕朕还来这里做什么?”
“母上,阿絮她跑得快极了,儿臣险些要追不上,谁知追上她也不说话,隻说要见您。”柳霄责怪道。
姜毓忽觉周围的声响嘈杂起来,被抽打出来的耳鸣也渐渐小了,她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是阿絮,真好,柳珹将阿絮护在怀里呢……
她又无力地垂下头,她的手脚都被捆在木条上早没了知觉,至少,至少阿絮以后也不用再待在冷宫吃馊掉的饭菜了……
姜毓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她麻木地感受着疼痛。
风弦趁着柳珹的注意力在两个孩子身上,转眸看向姜毓。
风弦知道,姜毓睁开眼了,她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阿絮,在母亲怀里的阿絮。
她们都猜错了,阿絮根本不是柳珹遗弃的孩子,而是柳珹处心积虑保下的孩子。
十月怀胎生下双生嫡女,柳珹初登基,朝廷内妖言惑众说双生子破坏国运,降世便会相衝,此乃不祥之兆,当日就要命太医将体弱的阿絮掐死,柳珹不忍,才将她丢在冷宫命人偷偷抚养。
阿絮连姓氏都未冠,柳珹也从未踏入过冷宫,可见其谨小慎微。
到最后,死的不过是一个质子,又能将阿絮冠名称作是早年遗落民间的二皇女,现如今政局稳固,谁还敢有异议。
连莘观南也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乱局最大的赢家,是柳珹。
风弦深深叹息,隻愿阿絮能是一个突破口。
“母、母上。”阿絮蹩脚地喊柳珹。
柳珹摸了摸她的头,“阿絮,回去后朕会命人择吉日册封,迟来的名分定会补偿给你。”
阿絮摇摇头,“谢过母上,但儿臣愿不要这个恩典,若是可行,儿臣想要别的东西……”
“什么?”柳珹柔声问。
风弦和莘澄从未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禁也微微侧目。
“儿臣怕母上不答应……”阿絮小声道。
“直说便是,你想要什么,母亲都给你。”柳珹让她坐在自己身侧。
阿絮叹了口气,解开衣裳,露出青紫相间的手臂和胸膛。
“这……这是谁干的!”柳珹看清她身上的伤口,皱眉气愤。
怜谷带着一圈女侍跪下,“奴……奴昨日听太医说皇女殿下的伤并不重,身上也没多少痕迹,这些突然涌现的……这、这……”
“母上不必为难她,听父君……在冷宫的父君说,这是阿絮娘胎里出来的伤病,当时一太医为致儿臣于死地,就用了蛊毒一类的药物,在不损伤母上圣体的同时除去儿臣,只是虽然儿臣苟活,还是烙下病灶未除,听闻姜毓懂得巫蛊之源……若是能留她帮儿臣,没准能够根治。”阿絮说完后看向姜毓,眼里满是忧虑。
柳珹无法分辨阿絮是否说谎,当日分娩,她发现太医阴奉阳违要动手害死阿絮后就把太医处死了好几批。
死无对证,哪里还知道真假。
万一是真……她想起昨日风弦毒发的模样,不行,她赌不起了,她不能再拿阿絮的命做一次冒险。
可恨,早知该在当场将姜毓斩立决。
柳珹没说话,周身的气压却越来越低,周围人不敢再说一句话。
“儿臣当日在冷宫与姜毓相识,她告诉儿臣,她在绥沧自小就与她父君接触巫蛊,想必当时她也没必要骗儿臣,所以儿臣才假意与其交好……”阿絮说得极慢,但很清楚。
柳珹看了她一眼,阿絮眼里闪烁着泪光。
“行了,朕自会定夺。”柳珹挥手让众人退下,“莘澄,你留下。”
柳霄与阿絮同行。
“柳霄,去梦泽轩把琴取来,我一会来听你练的曲子。”风弦说着,柳霄乖巧点头。
柳霄对风弦的恶意并不重,虽然她护着姜毓,但危急时刻还是她从牧景和手里把自己救下。
两人目送柳霄离去,对视一眼后,风弦就知道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