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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赌乐就好行进许多,一轮下来参与的宾客都拿到了五两黄金,个个乐开了花。
第二轮开始时,她们都眼巴巴地看着风弦,希望她能够先接。
却没想到女侍放下的荷花灯兜兜转转飘向风弦相反的方向。
风弦无奈耸耸肩,顾云又开始了新一轮赌乐。
她弹奏乐曲格调新颖,具有动静的对比感,弹、挑、半轮、扫轮使旋律活泼清新流畅,节奏均衡。
其间偶然几个跳跃的音色,婉转出清澈明亮的泛音,使得乐曲倍加明朗。
在场众人皆是面露难色,祈祷荷花灯不要停在自己面前。
风弦悠哉游哉地把黄金放在莘澄的荷包中,低声骄傲道,“看我把大奖给你赢过来!”
莘澄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输赢不要紧,你高兴就好。”
“嗯嗯,小将军陪我一起玩,我可高兴了!”风弦嬉笑着,连面具都掩盖不住她明艳如火的容光。
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莘澄心想着,若是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其实也不赖。
荷花灯绕了一圈,只有一两个作得尚可入耳,还弹得格调十分奇怪,把风格都引向了一个诡谲的方向。
无异于给最后一个的风弦设下一个难题。
那些作不出曲的人,拉上横梁要么跌入荷花池中满身狼狈,要么直接到外场将刚刚得手的五两黄金都撒了出去,或许还要更多。
风弦看了看周围已无人能接,看向顾云,“二掌柜特意挑选的曲子,其间又辅以二胡、埙渲染,宛如悲鸣,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哦?你接不下去?”顾云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依旧很期待风弦的表现。
她能看出来,风弦并非俗人。
“是怕东家难倒自己。”风弦扭动琴轸试音,抚琴弦。
看似好像十分随意的样子,实则乐音跳跃着,竟将之前琵琶、二胡等乐音合而为一,加上些许铿锵衔接的曲调合成一曲,宛如在众人眼前展开一副画卷,讲述一个人传奇的一生。
从婴孩啼哭,到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再到青年突遭变故流落他乡,最后老年与所爱之人厮守终身。
阶段鲜明,感动处人人落泪,激动处人人奋起,愤懑时人人皱眉忧思。
顾云震惊,她竟然能用琴做到这般奇效,简直惊为天人。
“二掌柜,这曲你还要能收回去吗?”风弦笑问。
顾云作辑,“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调已成曲哪有收回的道理?”
风弦刚想回礼,扶琴时却摸到木琴背面有个凹凸不平的图案。
她不动声色地先向顾云回了一礼,“二掌柜谬讚了。”
待到第三轮即将开场,风弦借着灯光看到了熟悉得不得了的图案。
一根长长的枝条和几片削瘦的叶。
镜月阁的图案,怎么会出现在琼珍坊?
风弦神色一变,感觉落在身上的目光犹如实质,黏腻地贴在她身上每一处地方。
是谁,谁在暗处看着她。
她警觉地找到目光的位置看过去,却只看到半开的窗户和空荡荡的桌位。
二楼雅间那个地方一直都是空的吗?
好像之前余光瞥见是有坐人的……
面带青铜面具的镜月阁阁主兼琼珍坊大掌柜翠影靠在墙边的视野盲区,暗叹风弦真是不简单,这样都能发现。
莘澄发现风弦的不安,低声问,“怎么了?”
“我在木琴下发现了镜月阁的标志,总感觉这地方不简单。”风弦神色严肃不似说笑。
莘澄听罢侧身将她遮在怀中,“别怕,我在。”
风弦感觉身上的木琴如炭火般灼人,不想上手再弹,可顾云的琵琶声又再度响起。
赌乐第三轮,开始了。
乐曲刚刚开始,风弦就暗叹不妙。
莘澄握住她有些发颤的手,“你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这曲子旋律好生熟悉,我上苍梧山采花时好像听伯琴大师弹过。”
风弦任由她将手上的冷汗擦干净,“这曲子是我在宫中新作的,寄给了师尊,她在试探我的身份。”
她若有所指地看向顾云。
琵琶弹出的余韵不足,音色不如琴音清透,效果虽然不好,但也能感到曲子巧夺天工的绝妙之处。
顾云停下手,特意留下了高潮部分。
“你还要继续赌吗?”顾云放下手。
莘澄刚要拒绝,风弦拦下她,“既然已然入虎穴,不如闯一闯,我倒想知道这琼珍坊的大礼到底是什么。”
她再次抬头看去,只看见二楼雅间的曲娆正探头向下看来。
风弦计上心头,伸手将搭在手上的宽大的衣袖撩开,露出手腕上的南红手串,继续上手调琴轸。
“为何不赌?”
风弦这一出手,必定名满天下。
正当众人听得如梦似幻如痴如醉,顾云越加笃定心中的猜想时,却听二楼雅间传来一声大喝——
“殿下小心!”
莘澄早已察觉正要用内力逼开暗处伤人的银针,却被曲娆投掷而来的轻剑给捣乱了心神。
剑锋破空而来,在空中打落银针后力道不减半分隻朝风弦抚琴的手而来。
轻剑速度之快,转瞬即到眼前,莘澄只能带着风弦险险避开。
剑气荡漾开来,风弦感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皱眉死死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