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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虫声鸣鸣,扬州的天好像忘记了那场瑟瑟寒意的秋雨,又变得生机勃□□来。
风弦坐在窗边,却看见斜阳斋旁边的小树林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坐在树边,有点熟悉。
她看了看身边的映月,“映月,今日圣上有召见何人吗?”
映月神色一变,怜谷派人专门来告诫过不能让风弦知道莘澄受了陛下的冷落,更不能让她知道莘澄受冷落的原因。
映月蹲身道,“今日陛下召见了今年中第,来年准备参加殿试的扬州进士们。”
“多谢。”风弦淡笑道。
映月又补充道;“陛下一项忌讳他人揣测行踪,您问奴倒是不要紧,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引得陛下大怒,那就是奴的过错了。”
这就开始防着她了?
风弦收起笑容,“映月你对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你莫要为难,我以后不问就是。”
映月着急找个借口出去,这会她得要前去仪元殿向柳珹讲述风弦一天的动向。
风弦见她走至宫道尽头,起身向斜阳斋旁边的小树林走去。
树林中夜影斑驳,疏疏朗朗的月光透过树隙照耀在那团黑乎乎的身影上。
她坐在地上,好像蜷缩着,手中握着一个东西,周围还散着些瓶瓶罐罐。
风弦借着月光看清了来者的脸。
“顾云小友?”风弦出声。
顾云倒在树下,打起细小的鼾声。
睡着了?风弦试探地走过去,淡淡的酒气传来,她正要再一次开口,却不慎被未发现的酒瓶绊了一下。
还好她反应快,攀住旁边低矮的灌木稳住身形,不至于摔个四脚朝天。
灌木发出的细细簌簌的声响,顾云睁开眼举起手中的酒杯,“来干来干!”
风弦迟疑地上前接过,顾云立马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新的,动作娴熟地倒上满杯。
“风弦前辈?”顾云迷迷瞪瞪的看向风弦,忽然站起身向她走来,“哈哈,没想到我还真找对了!”
风弦想要后退一步,却不料顾云直接攀住她的肩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前辈啊,曲娆说让我先待在这处不要走动,等她换班走时再带我出宫。”
“这酒不错吧!哈哈哈我去御膳堂偷出来的,是扬州知府特藏的秋白露,一年只有两罐,你可别和别人说啊……”说罢,顾云仰头喝了一口。
风弦无奈看着自己杯中已经撒了一半的秋白露,“你今日怎么会来宫中?”
“嗯?好像是……有人请我来吃饭喝酒来着,我就来了……”顾云被风弦好不容易挪到斜阳斋中,坐在桌前,她又变法似的拿出两壶酒,“前辈真的不喝点?”
映月说柳珹今日召见进士,看来琼珍坊的前二掌柜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
风弦看着顾云递过来的酒壶,自己身上还撒着酒渍,已染上些酒气,干脆……
“果然是好酒,醇香回甘。”风弦夸讚。
“有眼光!”顾云站起身就要往前走,“没有下酒菜,我给前辈再去御膳堂取一些!
“顾云小友客气了。”怎么说的好像在自己家一样……
风弦急忙上前拦住她,若是前去御膳堂怕是扬州城隔日大众的谈资就变成了“扬州进士顾某夜闯御膳堂竟是为了这事!”。
顾云坐下,又是一副谦卑的模样,“前辈跟我客气什么,只要是前辈有所求,在下定所往!”
好家伙,这话要是被曲娆听见,可不得又是好几天都不让她近身。
“顾云小友言重了,言重了……”风弦笑着,时不时看向窗外。
莘澄……今日可能是不会来了。
“你在等人?”顾云见她频频望向周围,道,“别急让我猜猜,前辈在等将军吧?”
风弦的心思被说破,也不打算隐瞒下去,“是,也不知她今夜为何没来。”
“哟——看来将军每晚都来啊……”顾云仰头又喝下一杯酒,转眼又倒满,“不过,将军在前朝式微,今日宴席陛下话里话外都不待见她。”
而后,顾云又恍然大悟道,“哦对,是陛下请我吃饭……”
风弦握住酒杯的手一紧,指尖用力到泛白,“圣上怎会不待见她?”
顾云摆摆手,“陛下最近风云不定的,将军明明也没有做错的地方,只是传言南疆战事双方意见不合……”
“哦?将军怎么说?”风弦想起自己递出去给绥沧姜姝的信。
“自古战事意见不合不就是求和求战的问题嘛,将军自然是求和的。”顾云的酒一杯一杯地灌,可她虽显微醺醉态,言语却逻辑清晰。
算算时间,正是泽长战役的关键时刻,若是姜姝用了她给的法子,大梁不会占半点优势,此刻大梁最好的战略就是退出泽长再做打算。
风弦还想再说,却听庭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伴有些许铠甲摩擦的金属声响。
“顾云你!”曲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喝得趴在桌上的人。
风弦转头一看……阿这,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
“殿下万安。”曲娆赶忙行礼,“臣一时疏忽让顾云跑了出来,唐突了您,是臣失职。”
“无事,顾云小友学有所成,为人直爽,还送来了醇美的秋白露,怎会唐突呢?”风弦上前将她扶起,“将军如何了?”
曲娆尝试转移话题,“呃……殿下今日当了太女少傅,臣还未恭喜殿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