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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没有月的夜空,星子缀满了天空像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错综复杂的棋盘,神秘莫测。
如果自己能再强一点,莘澄就不必再受这样的苦了……
——
天边喻晓,摘星阁九层高楼一眼就能看到衝破黑暗的晨光。
莘澄悠悠转醒,风弦坐在地上一整夜,腰酸背痛。
“小将军还邀我一同来赏月,自己可先睡上了,哪里是赏月,是赏小将军的睡颜吧……”风弦隻字不提昨夜发生的事,但莘澄第一眼就看到了她脖颈上被掐得青紫的淤痕。
“疼不疼?”莘澄皱起眉,恨不得这伤自己能替风弦受。
风弦理了理头髮,遮挡住后面一长条脖子上的痕迹,撒娇道,“当然疼了!要小将军吹吹——”
莘澄看着凑过来的雪白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张嘴象征性地吹了吹,“我带你去找大夫。”
风弦笑道,“好!”
莘澄站起身。
“我允许你牵我的手啦——”风弦向她伸出一隻手。
莘澄拉过,借力给她将她拉起。
牵扯到伤口,风弦疼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我、我抱着你走吧?”莘澄不等她回答,上前抱住她就往摘星阁下快走起来。
一步三个台阶,走得很稳,风弦在她怀里没感到什么颠簸。
红影一路上也走得平稳,风弦捋了捋它的鬃毛一个劲地夸它是匹好马。
红影兴奋得恨不得跟着她走入扬州行宫。
莘澄将大夫抓的药递到风弦手中,“扬州城中没有医术极高明的大夫,我回去多打听打听当年我遇到的那个神医,一定帮你把身上的伤都消了去……”
女子本就爱美,风弦被伤得这样重,心里一定难过。
她要去找神医。
风弦站在斜阳斋前微微摇了摇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玄凤黑玉簪,帮莘澄带上,“我不怪你,你也不必太挂念,浮在表面的皮肉伤而已,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消下去。”
莘澄发现她回到斜阳斋后,眼神明显黯淡了许多。
“风弦,若是还有机会立功,我定求陛下让你回尧夏。”
立功的机会怎么会没有,可柳珹未必肯让她回尧夏。
风弦听后也只是朝她笑了笑,这句承诺太轻,轻得落在心上激不起任何涟漪。
莘澄回到旅店后,去了扬州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将装有最华贵的簪子盒买了回来,小心地取下头上风弦送的黑玉簪子,放进去收好。
——
三日后。
风弦看着硕大的船舱,听着案边波涛的水声,胃里止不住地翻腾。
她站在甲板上,穿着一身高领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还好已是深秋,没人奇怪她为何要把脖颈遮得严严实实。
柳珹在船庐中朝她望去。
深秋清晨的霜雾还未在江面散去,朦胧的晨光将风弦包裹在其中,仿佛是要乘风而去的仙人般飘渺。
江风吹散云雾,吹动美人柔顺的发丝。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风弦:呕,怎么还不开船——
“风弦,我找来了!”莘澄惊喜地跑到她身边,正好挡住了柳珹的视线,“你怎么站在风口?一会受凉了怎么办?”
“船庐内太晃荡,我……”风弦说着就感觉一股恶心涌上,赶忙闭上嘴。
莘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瓷瓶,和上次她在临汀台拿出的一模一样,“这里面是一种凝胶,你把它涂在伤口上,很快就能恢復,还不会留疤。”
风弦接过瓷瓶打开,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鼻而来,因乘船头晕脑胀的症状也减轻了许多。
“神医说闻一闻这香气还能提神醒脑,可能对你晕船也有帮助。”莘澄见她本来煞白的脸开始慢慢变得红润,放下心来。
风弦有些好奇神医的身份,开口询问。
“那神医行踪不定,恰巧游历到大梁扬州城附近,这才让我寻到药了。”莘澄爽朗地笑了笑,“具体她是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江湖中流传她是丹霞药谷中药圣的得意门生……”
风弦点点头,丹霞药谷坐落在大陆最西方,是学医之人最向往的圣地。
想来那位神医能与莘澄交好,还能行踪不定闯荡江湖,真是不简单。
“船侍已经在拉锚了,其间颠簸会更甚,站在这怕是会跌倒,你坐回船庐中吧。”莘澄带着她往船庐中走。
柳珹看着两人绕过殿堂,走回更下一层的隔间中。
真是,令人嫉妒……
再过至多三个月,莘澄就去北土了,自己有一万个理由不让她回来,风弦……风弦最后只会是落在自己手里。
她们都逃不走的。
柳珹命怜谷放下帘子,遮挡住滔滔江水。
——
船行进得很快,七日便能到洪州。
柳珹困倦地伸了伸懒腰,现在国泰民安,臣民顺服,想了想要是腹中的孩子没准还是个福运。
正当她想着何时将有孕的消息传出去,普天同庆一番,怜谷颤颤巍巍地拿着南疆发来的军令来报。
不多时,船庐的大殿中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其中易碎的瓷器茶盏破损了一地。
大殿中的守卫和宫侍跪了一地,一动不敢动。
“滚出去!”柳珹把案桌上仅剩的一小摞奏折扫落,现在看着人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