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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谷带着众人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南疆败了!
莘澄说的是对的。
晏莺难堪大任,居然带兵深入敌圈,后方大军接应不上,绥沧乘胜追击居然把大梁燕城边的范河镇一举拿下。
要不是早就收復尧夏为诸侯国,估计燕城都一并失守。
主将晏莺也死于御驾亲征的姜姝御马之下。
现下了解南疆,精通兵法的隻余镇南侯与莘澄两人,镇南侯年纪大了,带兵难免会感到吃力,只不过自己刚刚才回绝了莘澄,让她去镇守北土,连封号都想好了,圣旨也早早备好了……
柳珹思来想去,还是取出早就拟封好的圣旨,撕碎。
“宣莘澄过来!”柳珹朝殿外低头听指的怜谷道,“越快越好。”
——
莘澄听到了风声,南疆大败,之前的努力几乎付之一炬。
现在绥沧的实力大幅增长,局势瞬间变得棘手起来。
“陛下万安。”莘澄低头行礼,不卑不亢。
柳珹顾不上那么多,开口道,“朕苦心经营南疆战事,偏被晏莺那个蠢货一并拱手相让给了绥沧,朕咽不下这口气。”
“臣愿替陛下讨伐逆贼,收復南疆失地!”莘澄回答。
柳珹见她并未恃宠而骄,心中忽然对她有些愧对,“好,不愧是朕的镇南大将军,赤胆忠心,你此次率兵出征,无论输赢,朕都会赐予你一个恩典。”
“臣能现在求这个恩典吗?”
“哦?爱卿就想好了?”
“是,臣不求荣华富贵,只求……陛下能让风弦回家。”莘澄看向柳珹,目光灼灼。
柳珹一顿,若是能收復失地,让绥沧归顺……或者以莘澄的能力直接灭了绥沧也不是不可能,风弦,风弦又算得了什么。
自己要成为的是天下共主!
没了风弦……没了她自己一样能开创盛世,霄儿阿絮聪慧,一点就能通,普通夫子也一样可以教导得很好。
自己其实并不需要风弦……只要莘澄的忠心在尧夏,天下迟早都会落入自己手中。
对吧……
“好,朕答应你。”柳珹拿出虎形的符节,放在莘澄手心,“待你大胜归来之日,便是风弦返乡之时。”
莘澄接过虎符,眼里亮晶晶的满是希望,纯粹的像是个孩子,“臣定不辱使命。”
“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去——”柳珹有些冷淡地指了指殿外的南方。
此刻,大船正好停泊在岸边。
洪州富裕,听闻皇帝亲临,早就准备好了焰火和彻夜欢腾的歌舞。
柳珹颇有些心灰意冷地看着莘澄转身,消失在漫空的焰火中。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方向是风弦居所的方向。
——
“风弦!陛下说我若能大胜南疆,你就能回家了!”莘澄兴奋地跑进风弦的房间。
没有丝毫避讳的样子。
风弦正在擦拭人间客,听了她的话有一瞬难以置信。
“回家?”风弦喃喃地重复了一句。
莘澄点头,“对!陛下亲口许诺的!”
真稀奇,柳珹居然肯松口。
“绥沧此次必是有高人相助,加之晏莺无能才让大梁失利南疆,等我去收復范河,取回泽长,归来迎你回尧夏!”莘澄兴奋地围着风弦转圈,恨不得现在就上场杀敌。
高人相助……
风弦有些心虚,也不知南疆的情况到底如何,只希望尧夏的来信能说明一二。
“范河水系繁多,大梁陆地辽阔,却不善水战,你要当心啊……”风弦摘下皓腕上的南红手串,拉起她的手将其戴在她手腕上。
“这是我母上在冠冕礼上给的,戴着保平安。”
莘澄听了想要褪下,“这太贵重了,尧夏王特意托了伯琴大师寄来的,怎么能轻易送给旁人呢……”
“你不是旁人。”风弦按住她的手,这次绥沧打大梁这样顺畅,莘澄前去迎战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你戴着我才安心。”
浓郁血色的南红贴在她的手腕上,尚且带着风弦身上的淡淡余温。
“风弦,我定送你归家!”莘澄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少年的意气转头出了房间。
风弦心绪重重。
镇南大将军从洪州率兵出征绥沧,百姓们都夹道送别。
风弦站在高处,披着鹤氅静静地看着大军走出洪洲城门。
直到大军跨过群山已无踪迹,透亮的月衝破夜幕,风弦才收回视线,慢步走回行宫。
“你赢了。”宫道尽头的拐角处传来熟悉的柔媚声音。
风弦停住脚步。
宫道两侧都挂起了亮堂的烫金红宫灯,狭窄的道路几乎只有中间能容一人通过,寒风呼啸地吹过逼仄的空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细小声响。
“姜姝用了你的方法,她赌对了,你也赢了。”柳言改不了习惯,依旧戴着那扇青铜面具。
风弦警惕地朝后看了看。
周围都没有人。
“阁主……有何指教?”风弦拔下鬓边的钗子,握在手心。
柳言看到她的小动作,不仅笑出声,“哈哈,原来在你眼里本王已经有这么大的威慑力了。”
风弦没有应答。
她自己做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
现在柳言随便掏出一个暗器都能轻松地致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