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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因为窦洪说,等生辰过去,便让她先和襄州的叔父婶母搬到别院去住, 等到正月十三大婚当日, 迎亲的花轿会再将她抬回窦家。

至于成婚,窦姀说不上是何感觉, 只觉如梦似幻。

曾经喊了十几年的父亲母亲要变成姑舅, 弟弟变成夫君,姐姐变成姑姐, 她终于深明当初窦洪送她走的心, 任谁都很难接受。

今早,窦姀来到主屋给父亲奉茶。

留家的最后一日, 窦洪叮嘱了很多, 譬如搬到别院后该改口, 唤叔婶为父母,礼节上也不可漏。

窦洪又摸着她的头,嘱托道:“瓶翠我已经处置好了, 你不必再担心, 这事你就当做不知情。如今大娘子还尚未发觉,倘若有一日掩不住了她问起,你也只当不知。终究这事是我所为,与你也无干。”

前不久, 窦洪便在用膳时提到,王家的女儿要出嫁, 王家费了一大功夫才请来宫里的教引嬷嬷,专门教女儿规矩。

听闻这位嬷嬷在宫庭有名, 官家不少妃子从采女起,便是她带的。就连上京许多高门嫁女儿,也会请宫里嬷嬷来教。因此王家特特从京中请人来,便是为了教女儿做好当家主母。

窦家与王家素有交情,窦洪跟云如珍提到,想让家里的姑娘也去王家学学。可如今家中,待嫁的几位都不宜走动。

因此云氏眼珠一转,忙荐人笑道:“不如让瓶翠去好了!瓶翠好歹是我云家的表亲,出身摆在那儿呢,也不会让王家觉得辱没。等瓶翠回来,再把自己学的教家里姑娘,主君看这样如何?”

此话正中窦洪下怀,他点点头应了。

于是隔日,瓶翠便被窦洪的马车接走。至于去的是不是王家,便无人可知了。

就这样一连十几日过去,直到年关,窦姀都没在府上见过瓶翠。

除夕那夜,云如珍曾向窦洪问起瓶翠的近况。窦洪便说道:“嬷嬷来江陵一趟不易,授其终身,你自个儿也知管家之事哪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王家的女儿三月才出嫁,瓶翠约莫二月底才能回来呢!”

而现在,父亲却说瓶翠已经被他处置好了。窦姀即便隐约猜到,却还是忍不住想,是被他发卖了?还是杀了?

但凭大娘子对瓶翠的重视,如此来,却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窦洪给女儿送了两套金攒丝头面、极华重的凤冠作生辰礼。父女俩正说话之际,窦云湘也来了。

对于云湘和云娇两个女儿,窦洪可算得十分宠爱。即便后来云湘与戎北勾搭成奸,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十分失望。但此事,窦洪也只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云湘做的事再辱没门风,也只是挨了几个板子,小惩大诫。

父亲这样的偏颇,窦姀早已看透。因此窦云湘进屋时,她便主动退到一边,坐椅子自个儿吃茶。

果然湘一进屋,窦洪全身心都在她身上。他接过女儿奉的茶后笑道:“这几日你的气色好多了,脸上笑也多,看来有在好好吃药。就该这样,变回从前的湘儿,爹爹和你娘才能安心!”

窦云湘的目光却往窦姀身上瞥去。

只是很快的一眼,云湘收回视线,朝父亲跪道:“女儿有一事相求,望父亲成全!若父亲答应,女儿定安安心心嫁去范家,绝不再让爹爹担忧。”

窦洪笑道:“你说。湘儿马上也要出嫁,还有什么想要的,再难爹都要给你弄来。”

“我要带戎北走,他就当我的陪嫁,像我的丫鬟们那样,一同嫁到上京范家。爹爹也不必担心,我只是想留他在身边罢了,绝不往来,到范家后,我便安排他做个马夫。他的事我会努力掩好,不会让范家人知晓。”

在此之前,窦姀都坐在一边默默吃茶,无波无澜。直到窦云湘开口,说出这番惊天动地之话,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安。

果然下一刻——瓷盏碎裂,水渍四溅。

窦洪登时起身,暴跳如雷,一巴掌竟直直摔在云湘脸上:“胡闹!混账!亏你也想得出这种主意!”

触目惊心,云湘的脸打偏,红得滴血。窦姀就在旁边,更是吓得不敢动。

屋外兰姨娘听到动静冲进来,急忙跪下,抱住窦洪的身:“主君息怒!主君息怒!这丫头烧坏脑袋胡说的!”

眼见窦洪还在生气,兰氏一瞪窦云湘:“你快别惹你爹爹发火了,赶紧认罪!”

窦云湘仍跪在地上,没理兰姨娘。

目光却往窦洪脸上望去,平静道:“我与他两情相悦,没罪为何要认?况且我说了,只是带他去范家,绝不会乱来的。爹爹为何不能应允?”

“你简直恬不知耻!”

窦洪出手还要再掴,却被兰氏紧紧拦下。兰氏哭着道:“主君勿恼!勿恼!都是那戎北的错!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就敢勾引咱们湘姐儿!主君把他打死罢!只要打死他,咱们湘姐儿就醒了!再不会行差踏错了!”

窦洪肃脸点头,抬手招来昌叔之时,一声悲鸣从窦云湘口里出来。

她推开兰姨娘,爬也似得抱住父亲的腿:“爹不要!不要杀他!女儿求您饶他一命,饶他一命!”

窦云湘哭声连连,不停砰砰磕头,一个赛一个地响。

窦洪一见她这模样,人更恼了,骤然把人从地上拎起:“你这疯疯癫癫像什么样!被个马夫迷住心窍,连这些年规矩礼仪浑都忘了!你这样子,我还敢把你嫁去范家?你姨娘说得对,我就是太仁慈,留贱人这么久!今日便是为了你归到正途,我也得杀了他!”

窦洪再不顾窦云湘的悲鸣与哭声,大喊昌叔。一声命令下去,昌叔便去耳房提人来。

后来又遣走窦姀和兰姨娘,让下人死死按住窦云湘,非要活活当着她的面把人打死。

戎北被绑在长条木凳,一个又一个重板下去,打得皮开肉绽,硬是咬牙一声没出。

反倒是窦云湘哭得撕心裂肺,不停挣扎、磕头,连额心都磕出血迹,最后哭到昏厥。

窦姀走在路上,听到窦云湘响彻天地的哭声,没想到二姐也有这么一日。

我与他两情相悦,没罪为何要认?

窦姀冷笑,又真的没罪吗?收□□莺,怂恿云筝,趁窦平宴在梨香院的时候下药,又故意引云筝来,挑拨离间最后和戎北沆瀣一气,以为杀掉春莺,就抹灭了自己身上原有的罪孽,回到最初,又是个清清白白的窦云湘。

相较之下,她以前虽不喜欢云筝,可现在想起,云筝最多娇纵些,恶毒的事还真未曾做过。

不知不觉中,窦姀已经走回梨香院。

今日是她生辰,院子里摆满不少贺礼,吃穿住行的用物,各式各样都有。

其中,窦姀还留意到极为特别的一样——竹篓中有雪白、毛茸茸的猫,很小的三只,正纷纷探出脑袋,眼睛是乌溜溜的黑豆。

窦姀看得心都化了,欢喜的上前挨个摸。苗巧凤笑道:“姑娘如此喜欢,看来这礼送到心上了,它们都是大爷送来的。”

“谁?大爷?”

窦姀唇边的笑意凝住,回头看苗巧凤:“他?不可能,你是不是认错了?窦平彰讨厌我还来不及,怎么会送这个!”

窦姀突然又想起,好像也不是没可能——因为前年生辰,窦平彰送来的就是一只死猫!

她登时后退两步,蹙眉,略惊疑地看向竹篓里的三只小猫它们会不会已经被喂好药,过两天就突然死掉?

窦姀忙跟苗巧凤说道:“我不要这猫,你快给他送回去,谁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话音刚落,却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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