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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她在怀里稍动作,就听到头顶的声音:“阿姐醒了?怎不多睡会儿,还没这么早到呢。”

“睡太久人会犯迷糊的。”

就像她现在,也开始有些迷糊,难道这么多年梦到的仙人一直是窦平宴吗?

终于驶到东城门,医馆附近。

窦姀撩开车帷,正待下马,忽然瞥见一抹极熟悉的身影,吓得她又重新钻回马车。

“怎么了?”

“我瞧见二姐姐了!”

窦姀回头看弟弟,“她戴了玄黑幕篱进医馆,但我还是能认出她。”

虽然郎中都是请到府上来看,窦云湘大老远来城东的确有些奇怪。但也不妨有些例外,比如他们

窦平宴一想,又问:“二姐有带丫鬟出来吗?”

“她的人都留在马车上,只有她独身一人进医馆。”

二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等到窦云湘提着药包从医馆出来,再登上马车。

窦平宴见她回去的方向不是窦家,立马打发小年跟过去看看。

窦姀和弟弟走进医馆,先给郎中诊病。

老郎中摸脉,也诊断乃气血不足。老郎中让他们勿要担心,开了副药方,便使唤徒弟去抓。

趁这个空档,窦姀与老郎中闲聊,“我瞧方才离去的那位小娘子身体羸瘦,步子浮空,可也是像我一样,来诊气血亏虚的?”

“非也。”

老郎中抚摸胡子,“娘子眼尖,说像也像,却又不一样。那位娘子乃是脚骨疼,伤了筋,不可屈伸,老朽便为她开了副乌头汤方。”

窦姀点点头。

此时小徒弟的药方也抓来了。窦平宴提上,拉住她的手离开医馆。

登上马车的时候,天快黑了。从东城门驶向城西,要费不少时辰,于是窦姀又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马车停在别院门口,两人下车,小年从不远处策马而来。

小年跳下马背,左顾右看,见附近没有疑人后,便低声说道:“小的方才跟踪二姑娘,见她又去了另一家城北的医馆,还问一副药,”小年从袖里掏出一张纸,递给窦平宴:“就是这张药方。”

窦平宴看那药方,“当归、贝母、苦参各四两,上三味,末之,炼蜜丸如小豆大,饮服三丸,加至十丸。”他看后寻思片刻,“这是治妊娠,解手不利之药。”

窦姀:“妊娠她可是替大姐姐问的药?”

“或许是吧。”

天色昏黑,窦平宴将药方折好,收入袖中。又一想,忽而道:“不过她第二回 去医馆问的药中有一味贝母,与第一回问的乌头汤方却相克了。贝母与乌头药性相冲,是剧毒,不知道她是没留意,还是别有居心。”

窦姀说:“二姐姐若真心问药,为何不能在同家医馆问?反而在城东问完,又折腾去城北。她若只在一家问,郎中必会叮嘱她这二味药相克,不可同服。”

窦平宴见她发抖,不知是天冷,还是被心悸所吓,忙解了斗篷加在她身上。又把人揽进怀中说,“别怕,左右我还在窦家,这些时日我会多加留意的,阿姐只需在家中好好等我们成亲就是。”

说完,窦平宴亲了下她的眉心:“谁都不能来毁我们的大婚,包括是你,乖乖等我啊。”

听到这句,窦姀不禁怔住了。他真是好没道理,就能他去拦别人成婚,还不准别人拦他的?

不过她倒也没把这句说出来,免得窦平宴又要跟她闹。

正月十三,宜嫁娶、宜求嗣、宜出行。

这一天,花轿早早的上门。

窦姀一大早起来梳妆,在涂氏、苗巧凤和喜婆的捯饰下,很快穿好了凤冠霞帔。

院子里哄闹成片,都是邻里的宾客。

涂氏在窦曲的招呼下,只好先放下手头胭脂水粉,忙出去招待。

涂氏一走,苗巧凤便接替她的活儿,拿起竹笔,沾蘸朱砂,在窦姀的眉心点了颗炽红花钿,笑道:“咱们姑娘今儿真是美极了,就算天仙娘娘来都比不过!姨娘还在就好了,她若能亲眼看见姑娘大婚,一定极欢喜!”

窦姀脸上带笑,心里却想:这可未必

姨娘还真见过她大婚,在扬州的时日,她的喜服还是姨娘帮忙套上的。可惜姨娘忙活这么久,想要她嫁给魏攸,却终究没成。

窦姀深吸一口气,收收心。今日难得是个喜日,不能再想往日的伤心事了!

苗巧凤和喜婆一人一边,替她梳好妆,最后再披上红盖头。

窦姀看不见东西,只能一手搀住苗巧凤,一手搀住喜婆,慢慢地走出门。

窦曲和涂氏见她出来,也忙去扶。

她走过热闹欢笑的宾客声,在靠近大门的时候,停住脚步,便朝自己名义上的爹娘一跪,一拜道:“女儿今日出嫁,辞别爹娘,您二老要好生保重身子!女儿日后会好好侍奉姑舅,敬重夫君,不给爹爹与娘亲丢人,也不会再让您二老操心的!”

涂氏露出笑容,上前掺起女儿:“好、好,爹娘都知道了,上花轿吧。”

涂氏招来苗巧凤和喜婆,重新掺着窦姀上花轿。

有小厮一喊“起檐子——”,随后,窦曲便从布袋摸出一大把碎银子,朝天撒出,抬花轿的轿夫们忙来抢,喜滋滋地把赏钱收入囊中。

花轿很快被抬起。

从别院去垂柳巷窦府的这段路并不远,窦姀很熟悉,去时是马车送的,而回来是八抬大轿接的。

窦姀在轿里闭目养神,一路上锣鼓喧嚣。等到她逐渐听到喧闹的宾客声,便知窦家要近了。

果然,没一会儿轿子落下,她被苗巧凤从轿内扶出。

窦姀披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极热闹的说话声。

窦家好像宴请不少宾客来,她听到有女人小声问同伴:“你可见过窦家这位表姑娘?听闻是窦氏襄州老家来投靠的,因为家道中落,便一直寄养在窦家。家养长大的,模样性情没人比窦大官人和大娘子更清楚,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指给自家二郎做妻了”

“没想到这表姑娘也是因祸得福啊”

“可不是,如今窦二郎高中,又入了翰林院,如日方升。他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走完阴阳生撒的谷豆,窦姀被人扶着跨马鞍、过杆秤。而后她被苗婆子扶进喜房,坐在帷帐之内。

新娘一送到,屋里的妇人们开始交接饮酒,聊笑着。

没一会儿,她听到有人喊“新郎来了”,窦姀心忽跳,只觉床一陷,有个人坐到了身边,与她共牵起同心结。

她知道这人是谁,即便披着盖头,眼看不见,却也能听声脑绘。

窦姀在心里忍不住嘀咕,为什么女子出嫁要披盖头呢?成婚一辈子也就这一回,如此热闹喜庆的场面不见见未免太可惜了

撒帐过后,又吃一盏交杯酒,她就被弟弟牵起手,走到堂屋拜堂。

今日的拜堂有些奇怪,窦姀只听到窦洪说话的声音,却没听见云如珍的。难道大娘子没来么?

但想想也不可能,儿子成婚,大娘子怎么可能不来呢?或许大娘子只是坐高台从头到尾看着,没有开口罢了?

周围很喧闹,窦姀心里仍旧有种奇怪的感觉。

直到拜堂完毕,她手里忽然被塞来东西。她看不见,但是能摸出来是布匹绸缎。

拜堂结束,天也黑了。

宾客们被邀去院子里吃酒,窦姀则被婆子们掺扶回喜屋。临走之前,她还听到窦平宴凑来,低低说:“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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