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也是在这短短的一秒时间里,时灼眼尖地扫到了他袖边干涸的血迹。
时灼飞快抬眸去看落水的阿吉,他衣服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找不到任何明显外露的伤口,也没有和阿泽一样沾到血迹。
阿泽袖口轻微不起眼的血迹,不是来自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时灼瞬间就反应过来,莫森当时的话没有骗自己。
这两人也曾悄悄靠近过一楼船舱。
爬床
两人上甲板的目的不得而知,直到众人搭乘运输车返回地下城里,阿泽和阿吉也没有向他们吐露分毫。时灼不是喜欢打探私事的人,也就全程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最后在城中与他们告别分开。
离开地下城回去的途中,时灼将血迹的事告诉莫森。后者也只漠不关心地听完,就没有再主动问过其他细节。
悬浮车降落在院子门前时,时灼已经将易容装置取了下来。莫森先他一步从后排下车,时灼紧随其后弯腰钻出去,抬头的时候差点撞上对方后背。
发觉莫森停在车门前没有动,时灼有些奇怪地越过他往前看,“怎么了?”
莫森的目光落向脚边艳丽的玫瑰花束,“这是什么?”
时灼顺着他的话朝地面上看,认出熟悉的银色包装纸时顿住。
“玫瑰花。”一秒以后,他开口回答。
“哪来的?”莫森转过身来问。
“不知道。”时灼一脸纯真无辜的神情,“上校,是不是你在罗那城的狂热追求者送的?”说完以后,越发觉得这个猜测真实,他甚至摸着下巴开始深入推断,“说不定就是军部的那位秘书小姐。”
莫森不置可否地瞥向他,“你怎么知道?”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时灼漫不经心地接话,“这是我第三次在门口看见玫瑰花。”
“第三次?”莫森的声音浸入轻微冷意,“你确定是我的狂热追求者,不是你的?”
“我的?”时灼不以为然地撩高眼皮,话音里染上几分明显笑意,“可我不是上校的情人吗?”
莫森敛起眉不再说话,将罗温从院子里叫出来,捡起脚边的玫瑰花交给他道:“去查是谁放的?”
罗温很快就抱着玫瑰去了,查监控花的时间也不长,只是结果却不太尽如人意,“是个戴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没有留下任何明显的信息。”
“入侵城内监控系统,查躲在他背后的人。”莫森吩咐道。
罗温闻言有些惊讶,“是总督府的人?还是监狱长的人?”
“都不是。”坐在旁边的时灼抢答,“大概是上——”
称谓两个字还没完整吐露,时灼就先收到了莫森警告的眼神。他话音轻轻卡壳了一下,半路拐了个弯换词道:“——是我的狂热追求者。”
“……”
罗温震惊而又不解地望向莫森。
但对方并未给他任何解释,罗温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只在离开前给时灼甩了个眼神,暗示他背地里下手挺快。时灼完全没有意会过来,先是神色莫名地盯着他看,而后一秒变脸告状的话张口就来:“上校,罗温刚才瞪我。”
“……”
罗温惆怅又心累。
好在莫森没有理会时灼的话,将他赶去查送花人的事以后,就与时灼各自回房间去休息。时灼出门的这两天里,没法按时去替李戚容遛狗,为此他还特地向李戚容请了假。
当然对方原本是不愿意的,听闻时灼要偷偷出门去捉奸,才大发慈悲地准了他两天假。所以这天傍晚时灼还在睡觉,就被罗温在外头敲门叫了起来。
时灼黑发凌乱睡眼惺忪地去开门,而后懒洋洋地倚在门边歪头朝他问:“怎么了?上校找我吗?”
“上校没有找你,”罗温侧身指了指通往前厅的路,“李戚容找你。”
“李戚容?”时灼睡意瞬间醒了大半,“他亲自来找我?”
“人在客厅里坐着,你换好衣服就过去。”罗温说。
“李戚容找我干嘛,不是已经跟他请了假……”嘟嘟囔囔地点头应下来,时灼转身往房间里走。
站在床边脱睡衣的时候,他还半耷拉着眼皮在想,会不会是罗温故意诓自己,就为了报几小时前自己告状的仇。不料当他换好衣服去客厅里,还真就见到了正襟危坐的李戚容。
时灼走过去在他斜对面坐下,扫见摆在李戚容面前的果盘时,顺手从盘子里捏了块水果吃。水果含在嘴巴里还未咽下,就先被李戚容嫌弃不满地瞪了眼。
“这是给我吃的。”对方出声强调。
时灼闻言,不以为意地看向他问:“水果是不是上校的水果?”
“当然是。”李戚容回答。
“我是不是上校的人?”时灼又问。
“眼下暂且还是,以后是不是不知道。”李戚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
自动忽略掉他的后半句话,时灼有条有理地将逻辑融合,“上校的人吃上校的水果,”他朝李戚容悠悠然扬起唇角来,“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李戚容下意识地要接话,中途才察觉自己被绕进去,眉眼微愠地瞪着他不说话。
时灼这才不再戏弄他,“你找我有事?”
李戚容被他问得噎了噎,不自觉抬高自己的音量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时灼不怎么信任地看了他一眼。
“你那是什么眼神?”李戚容语气不满地岔开话题,“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事情?”时灼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情?”
从他的表情里察觉出明显漏洞,李戚容不可置信地拍桌而起,“你说要去捉奸的事难道是在骗我?”
“……”
“小声点小声点。”他连忙压低声音提醒道。
李戚容这才略微收敛了些,重新冷着脸在沙发里坐下来。时灼临时编了套捉奸失败的说辞,才将专程过来听八卦的他打发走。
送走了这尊难伺候的大佛,时灼转身就在墙角撞上莫森。对方像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瞄见男人脸上微微波动的神情,时灼心中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本能地朝莫森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即头也不回地绕过他,想要加快脚步往院内走。
下一秒,他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抓住,莫森的声音凉凉从背后传来:“时灼。”
“在的上校,”时灼当机立断地回过身来,态度极好地朝他鞠了一躬,甚至还罕见地换上了敬语,“您找我有什么事?”
“鞠躬做什么?”莫森不为所动地看向他,“我没你这么大的儿子。”
“……”
他垮着一张脸直起腰来,目光左顾右盼小声嘀咕道:“……干儿子也可以的。”
“干儿子?”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微微加重,莫森一双黑眸堪称危险地眯起来,“干儿子去捉干爹的奸吗?”
“……”
“上校,”索性厚着脸皮抢占到主导权,时灼故作语气不满地抱怨,“你又偷听我和别人的墙角。”
“我倒是不想听,是你们声音太大。不过,”莫森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那张生动的脸,“我要是没有过来听,还真不知道自己被捉奸。”
“……”
时灼识趣地闭紧嘴巴,不再试图为自己辩解。
直到莫森再次开口问:“还有吗?”
“有什么?”时灼不明所以地抬头。
“除了捉奸这件事,还说过别的话吗?”对方嗓音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