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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落下来,容姲定睛一看,辨认出这就是游芳用作木雕的那种树,发现木雕可以吸引蛊虫的那一日,柳离还与她们讲了这种树木生长时期独特的纹路,混在丛林中看不清,但仔细看确实与众不同。
这算是后山的最外围,容姲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如此重要的东西,应当被种植在较隐蔽的地方才是。
她拨开茂密的枝干,再往前走应当就是碧云派禁地的所在之处,为防止弟子误入,禁地入口处立着块一人高的石碑,容姲平稳地落在其侧。
她斜着眼看了一眼边缘光滑的石碑,抬脚迈了进去。
禁地周围被一圈高耸的树木围着,但其中的草木却少了许多,只有一棵最粗的树立于正中间,约莫要两个她才能合抱,她敲敲树身,里面果然是空的,大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依旧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她不擅长寻找机关,况且如此机密的事,以齐彭越和祁慧的考量必然将机关设置的极为精妙,而今尚且不知其中是何物,若是用蛮力破开树皮,恐怕会横生变故。
暂时从此处离开,容姲绕着禁地走了一大圈,有些地方种着较为珍稀的草药,她隻识得一部分,并未见到眼熟的三瓣红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看来主要的秘密还是藏在这树上。
她尝试了触碰扭动所有的枝干,包括周围的鹅卵石和土地都被她踩了个准,忙活到大半夜,可依旧没什么解开机关的头绪。
单纯靠自己毫无头绪的乱找定然不是个好办法,容姲刻意地弄乱了鹅卵石的位置,重重踩了几个脚印才回到步宁提前给她安排好的房间,送来的热水还温着。
勉强清洗了一番,容姲总算筋疲力尽地躺到了床上,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不会飘得太远,明天估计还要有很多麻烦事要应对。
不出她所料,估计才过了一两个时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把她吵醒,步宁见她还没唤便醒过来就知道她大概睡得不深,那思绪就还算清醒,直言道:“师姐,师父师娘发现有人破坏禁地,如今正在门派内大肆搜寻呢。”
容姲起身问她:“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步宁赶紧接上话:“师父师娘好像对此事很是紧张,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人呢,先搜的是杂役的房间,现在估计快到弟子住处了,你……”
容姲道:“是我做的。”
步宁当然知道是她做的,只是不知道师姐为何到了此等境地还是不动如山,甚至连躲避的想法都没有,可若是真想跟师父师娘硬碰硬,她大可直接与他们对峙。
正想着,又有一人打开门,表情略带焦急:“师姐,姐姐,师父师娘马上就要到这里了,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
“你们先走,”容姲捋平步宁给她带过来的新衣服,“别说你们见过我,我等着他们找到我就好。”
对上步宁步旋不解又慌乱的目光,容姲安慰一笑:“放心,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脚步声略微可听见时,两人终于被她半劝半强迫的跳窗离开,容姲盯着手中的剑片刻,还是将其紧紧握在掌心。
大不了就用些杂派剑法,总归她这么些年也摸索了不少。
许是处于隐藏,步宁给她安排的这间屋子采光很差,得有人开门阳光才能照进来一些,这是容姲第二次在屋内直视大片的光亮,她竟生出一股虚幻之感,直至立着的其中一人张口道:“竟然真的是你。”
声音不带什么情绪,陌生又熟悉。
容姲抬眼,凝视着与几月前并无二致的面孔道:“原来你们能猜到是我回来了。”
容姲想过很多她和齐彭越祁慧再遇的场景,她思虑周全,其中一种便有现在的情境——三人都还算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张圆桌的周边,彼此却不看向对方。
祁慧嘲讽地道了句:“离开门派数日,竟是一点礼数都不讲了。”
容姲勾出一抹笑,却不知意义为何,只是说:“陌生人而已,不衝撞即可,何谈礼数?”
“哦?”祁慧看了齐彭越一眼,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才接着道,“陌生人?你现在应当知道了不少当年事吧,许尚画若是听见你说这话估计会教训你呢。”
她轻笑一声:“毕竟她当初求我们照顾你的时候可是说了不少好话。”
容姲的平静让祁慧觉得很气恼,容姲却隻觉得心烦,她看向一旁,音调提高:“他是没有嘴吗,需要你来替他说话?”
从祁慧征求齐彭越意见的那一眼便可得知,与许尚画有交情的大概不是祁慧,而是齐彭越,容姲隻想听当事人讲当年的往事,而不是听个脑子越来越糊涂的局外人代为发言。
齐彭越声音嘶哑:“多年前出门游历,你母亲曾帮我疗过伤,因此我记住了她这个人,后来她不想浪费你的武学天赋,便在事变前将你送来碧云派,还将几本秘籍交于我。”
容姲眼神微动:“不是张立舟利用你,而是你自愿将秘籍给的他?”
齐彭越大笑了几声:“你竟一直以为这秘籍是从张立舟手中流出的?反正想来你也活不了多少时日,我也不介意再与你多讲些,多年前曾有一部话本,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