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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应生在前面带路,霍骁远远看到他,指了指耳边的手机。陆喆点了点头,入座后便有服务生端来一杯sangria。

这是霍骁给他点的,sangria属于餐前酒,陆喆喜欢这种浸泡着果香的红酒,适度的甜味更能激发食欲。他刚坐下不到几分钟,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霍骁约他吃饭,结果电话没有停过,从前菜开始一直上到主食,陆喆都吃大半了,对面的人才终于放下手机,瘫在沙发靠背上。

霍骁一脸被摧残到生无可恋的表情,陆喆把维也纳虾桥和洋葱白酒汁贻贝推到他面前,让他先吃点。他已经没有食欲了,让服务生拿了一瓶oscato,一连喝了三杯才听陆喆道:“酒当水喝,你晚上没其他事了?”

霍骁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先被一阵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陆喆也循声望去,是他们隔壁的隔壁桌,一对年轻男女正在用餐,但是那个女的站起来了,手里拿着酒杯,液体全泼在了对面的人脸上。

从女人的打扮能看出应该是混时尚圈,对面男人的气质也很不俗,略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起,脸上戴着一副形状不规则的银边眼镜。起泡酒泼到脸上时他神色很淡定,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下巴,抬眼去看站着的女人。

霍骁的视线在男人精致的五官上停留,陆喆也注意到这人的长相有几分眼熟。

女人泼完酒放下杯子,这时男人开口说了句话。他的声音比较低,周围的人都没听清,不过女人肯定听懂了,因为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惊讶的事,女人居然坐下来了,拿起刀叉继续低头吃。

这下别说周围的客人了,就连已经走过来想解围的服务生都顿住了脚步。

男人摘掉眼镜,扣好腰间的风衣扣子,起身往洗手间方向走去。他神色丝毫不显狼狈,即便两鬓的刘海都湿了也保持着优雅的气度。霍骁扭头追着男人的背影,直到对方拐进走廊看不见了才转回来。

陆喆说:“是你认识的?”

霍骁反问他:“你没认出来?”

“什么?”

“他就是苏晨昼啊,跟你的李致传一夜情绯闻的那个模特。”

手指捏了下叉子的把柄,陆喆去看苏晨昼的座位,难怪他会觉得有点眼熟,也难怪不少衣着光鲜的客人都在低声议论着。

摇晃着酒杯里的浅色液体,霍骁漫不经心地道:“看来明天又要上新闻了,不过说真的,这个苏晨昼真人长得不输照片,难怪能跟李致传绯闻。”

“李致解释过了,那晚只是意外。”

霍骁说:“那他到底弯没弯?”

陆喆嚼着鲈鱼鲜嫩的肉,却觉得迷迭香的味道比刚才呛了许多,他勉强咽下,端起旁边的柠檬水漱了漱口才回答:“他喜欢的是女人。”

对面沉默了片刻,接着一只手伸到他面前,霍骁给他夹了一块烩田螺。

陆喆抬起眼皮看去,霍骁一脸说错话的样子,他笑了笑,拿起勺子喝汤:“你也吃吧,凉了会腥的。”

接下来聊天,霍骁避开了李致的话题,直到那桌的女人也起身离开了,他俩才发现苏晨昼去洗手间以后没回来过。

“那家伙不会直接走了吧。”结账的时候霍骁说道。

陆喆说:“就算走也很正常,他是个公众人物,这种情况再回来接着吃更容易被议论。”

回到车里霍骁又问:“你说他跟那女的是什么关系,那女的也挺厉害,竟然泼了酒还能继续坐着吃,我还是第一次见。”

陆喆拉过安全带扣上,顺便瞥了副驾一眼,霍骁也在扣安全带,抬头发现他在看自己,不禁问道:“干吗?”

“你这么关注人家干什么?”陆喆直接问,“看上他了?”

“神经,我只是替你侦查敌情。“霍骁一脸“你在鬼扯什么”的表情,”你也知道李致条件好,现在又跟男人传绯闻了,他说是误会,但他能跟公开性取向的人做朋友,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把霍骁送回家后,陆喆掉头往自己家的方向开去,路上一直想着霍骁说的话。

如果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毕竟李致一直以来的性取向都很直,交过的三个女朋友全是身材凹凸有致,长发飘飘,喜欢穿裙子的大美女。

要说这样的李致会弯,陆喆是绝对不信的,但是霍骁说得也没错,既然李致现在可以跟苏晨昼做朋友,那就代表至少在性取向这点上,他没有那么排斥同性恋。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又被陆喆习惯性地否决掉了。

李致能接受同性恋是一回事,能不能变成同性恋是另一回事。

这十年来他尝过的失望早就不计其数了,已经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盲目地去期待什么。

其实就这样做一辈子的朋友也挺好,也许到了哪天忽然就可以不爱了,能清醒了,解脱了。

车载收音机正播着电台的情感节目,陆喆记得以前还在读中学时经常会听这一类的节目,很多人会匿名打电话去倾诉感情上的困扰,也有不少暗恋的辛酸故事听起来特别有感触,在一些人告白成功时他也会由衷地为人家高兴,甚至幻想一下自己有没可能也能实现这样的愿望。

从储物盒里翻出戒烟糖,陆喆塞了两颗到嘴里。

他在洛杉矶待了两年,抽烟是在第一年学会的。当时因为刚到洛杉矶,人生地不熟加上对李致的感情克制,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后来开始频频去酒吧放松,那种地方待多了,不知不觉就学会了抽烟。不过家里人和李致都不知道他会抽,半年前他开始戒,本来挺顺利,没想到随着回国的日子逼近,那种压力又开始卷土重来。

辛辣的薄荷味道刺激着鼻腔与咽喉,阻断了他对尼古丁的渴求,在前面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拿起手机来看。

李致一整天都没给他发过消息,现在已经过十点了也没动静。

他很想问一问李致今晚会不会过来,可是想起之前霍骁说过的话,他又不想发了。

这几天他跟李致过于亲密了,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放下手机,他把车开回小区地库,上楼洗了个澡,又在电脑前面坐到了两点。

等到把这些天整理好的资料以及各项数据都给教授发过去后,他上了床,临睡前又看了一次李致的窗口。

依然很安静。

翌日陆喆久违地睡到下午,起床后弄了一杯香蕉奶昔,听着音乐做了一节瑜伽,晚上和许久不见的大学学长林抑扬吃饭。

林抑扬在澳门一家比较有名的私教机构工作,最近几天都在香港开会。陆喆本科读的就是教育,林抑扬大他一届,在校期间与他关系一直不错,饭后便聊起了他找工作的事。

从小到大,陆喆都没有对身边人提过家里的情况,见他没有想好对未来的规划,林抑扬便问他有没兴趣去澳门工作。

香港与澳门的通行非常方便,乘船只要一小时,坐跨境巴士或者自己开车也很快。林抑扬就是平时在澳门工作,周末回香港休息的那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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