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却不知为何,对这位假公主格外青睐,非是那二人?蠢笨,不将血书呈递圣上,待太后娘娘回?宫,也势必不会放过他们。”
“是下官想法狭隘了。”
姜念兰听不懂他们二人的?对话,扯了扯楚南瑾的?袖口,好奇地问:“林燕是谁呀?”
楚南瑾对她笑?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念兰想出去走走吗,消完食,哥哥带你去御花园,那儿有一架用藤条编的秋千,你肯定喜欢。”
姜念兰不懂何为秋千,但既然哥哥笃定地说她会喜欢,她就有了兴趣,兴致盎然地套上冬衣。
昨晚跟着江公公,一路漆黑,她又因为害怕全程低头,如今哥哥走在身畔,她倍有安全感,睁着明眸来回?张望。
见她好奇,楚南瑾边走边道:“玉和殿有许多大小殿室,西侧有一间棋室,西南有一排书屋,书屋里有古籍,也有棋谱,念兰以后读书习字,可就地取材。东侧有沐浴汤池,引的?是天然活水,冬日温,夏日凉,你若下池子,不论冬夏,都莫要贪恋忘了时辰,容易着凉。”
“哥哥要和我一起下池子吗?”
“咳咳。”楚南瑾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话一呛,忙回?头望了眼,见宫婢跟的?不近,应当?无?人?听?见,松了口气?,万般无?奈道?,“念兰莫要在外头说这种话。”
“为什么呀?”姜念兰不懂,只觉得哥哥要反悔,跺了跺脚,着急道?,“你答应过我的?。”
“太子殿下,不好了!”一名小内侍急匆匆地跑过来,火急火燎地说?,“一位身怀六甲的?夫人?在午门外明诉状,以求沉冤昭雪,围了一圈百姓,遭到锦衣卫的?驱斥后,那位夫人?傲骨嶙嶙,一头撞死在了登闻鼓前!”
根据本朝法治, 凡有?冤民?在午门外挝鼓,陈述冤情,皇帝须得亲自出面受理案情。
因?前朝对鸣冤者并无要求, 谁都可以击登闻鼓,导致一时?之间挝鼓之风盛行,诸如邻里之间争地, 牛拱篱笆的小事, 庶民都能闹到皇帝跟前。
昭成帝并非是一名贤明温和、不厌其烦的君主, 处理了多?桩鸡毛蒜皮的小事后, 不堪其扰,御笔一挥,在都察院增设了一架登闻鼓,为了防止庶民?滥挝鼓, 凡挝鼓之人?,需得先受廷杖三十。
并在午门外的登闻鼓前增设巡视锦衣卫,有?面冷提刀的锦衣卫盯梢, 劝退了一半人?,后再有?陈述芝麻小案的人?,被以诬告罪当场廷杖处死。
庶民?心?底有?冤,却不知自己的冤情落在锦衣卫眼底是轻是重, 余下的一半人?打?退堂鼓, 清净了数十年。
登闻鼓十年来?第一次会客, 却是迎浇了一捧温热的鲜血。
午门外不仅围满了百姓,还聚着?来?往的官员, 那名妇人?倒在登闻鼓前, 额头往外汨汨冒血,小腹凸起, 已有?了些月份,荆钗布裙,却拾掇得十分干净。
楚南瑾下意识地去捂姜念兰的眼睛,姜念兰却倏然顿住脚步,错开了他的手,须臾,不知想到什么,拨开人?群,朝着妇人的方向奔去,解下系过脖颈的斗篷,郑重其事地覆在妇人身上。
围观百姓被锦衣卫隔在一尺之外,转而对姜念兰指指点点,楚南瑾几步上前,将一众视线挡在身后。
“哥哥,这个人?为什么躺在地上,地上不冷吗?”姜念兰疑惑地问,“还有?这么多?人?为何都只看着?,不扶她起来呀?”
“念兰不怕靠近旁人?了?”
“怕,可是她看起来已经睡着?了,这么冷的天,要是着?了凉,就得喝苦药。”姜念兰咂舌,“这些人?好坏呀,是不是就想害她喝苦药,也不叫醒她。”
楚南瑾眸色微闪,低声道:“嗯,只有?你关心?她,那些围观的都是坏人?,而念兰是个顶好顶善良的姑娘。”
姜念兰害羞地抿嘴,毫不吝啬地夸回?去,“哥哥也是顶好的兄长呢!”
众目睽睽之下,登闻鼓前一尸两命,若是草草了事,怕是难平流言,楚南瑾正问起妇人所陈冤情为何,人?群自?动分成两?道,只听一声喊。
“首辅大人到!逸王到!”
昭成帝避不见人?,朝政之事便全权由太子楚南瑾和首辅林尚负责,逸王是林尚的外甥孙,其母安平王妃被召去陪同太后归宁后,被?带到了林尚身边关注起居。
一下来?了几个大官,特别是林尚那张正直刚毅、铁面无私的面容,震得人?群阒然无?声。
身着?绯袍仙鹤补子的林尚肤色微黑,挺着?阔腰,声音浑厚,恭敬地作揖,“太子殿下。”
站在林尚身边的逸王矮了半个头,玉面书生的清秀模样,见状,不情不愿地也跟着?行礼。
“林大人在原地说话就好,永乐怕人?,小心?惊着?她。”
楚南瑾将姜念兰挡在身后,微微一笑,态度坚定而又不失礼仪。
林尚瞥了眼怯怯躲在太子身后之人,顿住脚步,问道:“这可是那位永乐公主?”
“正是。”
话落,就听见一道不轻不重的嗤声。
“如此胆小怯懦,哪里有?一国公主的风范,听闻还是从一个犄角旮旯带回来?的村姑,你们怎笃定她就是真永乐?太子殿下,这不会是你和陈指挥使合计,为了哄骗圣上,专门找来的假狸猫吧?”
林尚厉声呵斥道:“休得胡言!”
“舅祖父,我也是不想看到圣上被蒙蔽,任由他们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