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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楚南瑾勤于政务, 常憩在书房,算作?半个?寝屋,屏风后摆了一张床榻, 时正冬季,榻上并未挂起幔帐,只要绕过屏风, 便能一览无?余。

床榻是实木打造, 铺着玄青色苏织锦被, 床牙雕着镂空精美的繁复花纹, 挡着面水墨画屏,蓬茸乌密的长发逶迤在山水长河中,宛若一条蛟龙。

薄纱绡衣半褪香肩,如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几缕青丝染着薄汗,黏糊糊地贴在锁骨上,美人?头靠着画屏, 身体半倾,双手勾着眼前人的颈脖。

充满情色意味的?姿势,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姜念兰闭着双眼,明显已?入了香梦, 此情此景, 更像是太子将人抱到床上, 为了行?“方便之事”,将人?的?手挂在脖子上, 半褪绡衣, 扶着香肩,欲行?不轨……

江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尘柄抵着额头,又偷偷瞧了一眼,确定了并非眼花。

“殿下,您是公主的?兄长,怎可动这样的歪心思啊!”他自责道?,“是奴婢的?错,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好奇敦伦之乐,奴婢给您寻几个宫女来开开荤便是,不对,您政务繁忙,哪里有空习得这档子事,奴婢先叫个女官来给您启蒙。”

苦口婆心地劝导,“回?头是岸呐!”

“你想死吗?”

江公公腿一软,双膝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懊悔地掌掴。

“奴婢多嘴,奴婢万死,求殿下恕罪……”

楚南瑾将绡衣拉上肩颈,人?放在软枕上躺下,不疾不徐地下了榻,拾起掉在地上的?拂尘,端详几息,倏然,尘柄挑起江公公的下颔,逼其?与他对视。

“你看到了什么?”

楚南瑾总是温润如玉的面庞上,覆上了一层阴霾,江公公万分惶恐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江公公在他身侧随侍多年,是个?聪明人?,楚南瑾丢了拂尘,背过身去。

“今日擅闯之人?,杖责二十,剜去双眼,逐出宫去,派人?盯梢,若在宫外传出流言蜚语,不必留命。”

江公公退出两步,半途折返问道?:“奴婢……需要受罚吗?”

楚南瑾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双眼珠子,暂且留着,再要在孤跟前胡说?八道?,或是再瞟不该瞟的?,就没有留的必要了。”

江公公老腰一痛,“遵命……”

楚南瑾刚回?到榻前,一双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臂。

他神色一暗。

睡觉如此不安生,该庆幸他是克己复礼之人,若换作?旁人?,早就将她生吞入腹。

……

姜念兰一觉睡得很沉。

她记得,昨晚她坐在楚南瑾身边,看着他批注公文,可一眨眼她就困了,寻了个?香香软软的?地方,梦里有她爱吃的?美食,有她贪嘴的?葡萄,她吃得开心,吃饱了,却觉得身上很热。

正脱得开心,冥冥之中,有双无形的手桎梏住她,她烦得很,就和?那人?打了起来,她体力不佳,累了倦了,见那人给她穿的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纱衣,就干脆放弃了反抗,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却发现她已?不在楚南瑾的?书房,而是又回到了宽敞空寂的寝殿。

她觉得身上有汗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想起哥哥应下的?,要服侍她沐浴,一双眼睛就弯了起来,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她迫不及待地盼着傍晚,好想像哥哥那样浑身香香的?呢!

宫婢推门而入,先例在前,止步屏风后,不再上前。

姜念兰受的是内伤,承了芜阴血后,除了神智上的?问题,身体虚弱些,看起来并无?大碍。

沈太医嘱咐过宫婢,最好每日让公主走上一会儿,活络体内气?血。

“公主可要去外面走走?殿外雪意正融,奴婢给您拿副手套,正好可以去堆雪人?呢。”

“我不去。”她要等着哥哥。

哥哥答应过她,每日会在膳时赶来,让她莫要一时没瞧着他,就惊慌失措,更不要将深夜密会之事同旁人?说?,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她对着小指,琢磨着哥哥会带来的?吃食,她觉着昨晚包着蜜糖的糯米团味道不错,香甜可口,鹅脆掌也很适口,还有肉骨汤等等,叫她哪个都不舍得舍弃,很是苦恼。

正在心里馋着,殿门跨来两道?身影,楚南瑾提着个双屉提梁漆盒,罩着件蓝金花缎鹤氅,含笑?望了过来。

若不是他身旁跟着沈太医,姜念兰会立刻迎过去,兴冲冲地问他带的?是何吃食,一瞧见沈太医手里端着的药汁,她兴奋的?小脸就蔫了下去。

她现在知晓,药都是老头子熬出来的?,哥哥会喂她喝那些苦药,也都是听从老头子的安排。

她在心中腹诽,这老头竟能熬出世间绝无仅有的苦药,真是可恶极了!

沈太医止步屏风,楚南瑾走至榻前,放下漆盒,抽出食屉,呈着一碗羹汤、几碟小菜,菜品虽比不上昨日丰盛,却可口精致,姜念兰眼巴巴地瞧着,食欲大动。

楚南瑾虽然宠她纵她,却不坏了规矩,每次只有她乖乖喝药,方能动筷。

填饱了肚子,沈太医搭了丝线,为姜念兰诊脉。

“公主气?血盈亏,下官开了滋补养生的方子,已?有好转,体内的?蛊毒短时间不会发作?,只是不能总闷在屋里,在外面多走动,对身体恢复更有益处。”

楚南瑾微微颔首,“孤记下了。”

沈太医皱眉道?:“气?虚偏亏,像是受了一冷一热。”转头对宫婢说?,“我不是交代过,天气?寒凉,公主在外走动时,需得注意保暖,这屋里暖和?,突然走到风大的地方,极易受寒,你们是如何伺候公主的?,幸好未感上风寒,否则圣上怪罪下来,你们如何承担得起。”

宫婢惶恐跪下,“公主昨夜用过晚膳后就睡下了,没有出过寝殿,许、许是地龙太旺,屋里闷热,公主睡得不安稳,婢子便开了一小半窗户,没想到让公主受了凉。”

沈太医吹胡子瞪眼,“自作?主张!”

楚南瑾说道:“这几个宫婢年纪尚轻,皇宫里主子又少,缺乏贴身伺候的?经验,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孤那边正好有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婢,孤先将此事禀明圣上,再将人?遣送过来,到时劳烦沈太医仔细叮嘱一番。”

沈太医叹息一声道:“下官今晨被召去了太极宫,圣上旧疾发作?,将自己关在了御书房,任何人?不得入内。”

楚南瑾讶然道:“这又是何故?”

“下官听?邵公公说?,是被禁足兰苑的那位激的,那位不相信圣上如此绝情,写了封血书,威逼看守送信,看守想起圣上从前对那位的恩宠,害怕那位复宠后报复,便揣着信到了太极宫,值更的内侍也是没有眼力见,和?那看守想法一致,竟将血书呈递御前。”

“也不知那血书写的是何内容,圣上突然就犯了癫症,看守和?值更内侍当?场就被一剑穿喉,死得那叫一个惨。”

“孤听?闻,那位被圣上重新赐了名,好像是随了太后娘娘的姓,更名唤做林燕了吧。”

“正是,您与那位素来不亲,赐名一事也是发生在您回?宫前。有些脑子蠢笨的宫人揣不明圣意,认为这是恩赏,连那位也是如是认为,经此腥风血雨,想必心里都装了块明镜。”

“林燕嚣张跋扈,骄纵愚蠢,落得如此下场,也在常理之中。”楚南瑾道?,“太后不喜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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