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她唇上的口脂,不知用的是何材质,到现在还稳稳地粘在唇上,那张丹唇水洗般娇嫩纤腻,似在等人采撷。
他想起几位臣子说笑般的言论。
“阴差阳错也是种缘分,臣看公主和孟世子郎才?女貌,很?是般配,不若陛下让孟世子与公主相处一番,若真成了驸马,今日这场闹剧,反而成了口口相传的佳话。”
昭成帝当时是如何说来着?
昭成帝没有回答。
便是默认了,若姜念兰喜欢,楚南瑾毫不怀疑,昭成帝会当场下道圣旨,指孟景茂为驸马。
想起她倒在孟景茂怀里的场景,楚南瑾忽就低低笑?了起来。
今日宴席,他应酬颇多,又?有太后?的眼线盯梢,他恐不能面面俱到地顾及到她,便特意在她屋外等候,就是为了交代她,莫轻信旁人,莫与旁人交心。
她不但一字未进耳,还?给他送了份这般大的贺岁礼。
楚南瑾低下腰,掌心敷上她纤细的颈脖。
“你?若是不乖,那休怪哥哥改变计划,不是名正言顺地登上这皇位,而是兵戎相见,逼你?父皇退位。”
近距离看着她水桃似的嘴唇,倾身吻了下去?,泄愤似的啄咬。
姜念兰昏睡的一刹, 脑海划过今晨哥哥的嘱咐。
——人心最是难测,莫轻信旁人,莫与人交心。
她本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笨小娘, 却自以为聪慧,把他的嘱咐抛到九霄云外。
自以为是的结果就是,她得到了惨痛的教训。
懊悔丧气的同时?, 姜念兰又很是难过, 她是真想和林榕交朋友, 努力参照其他小?娘的举止, 是想让林榕知晓她会是个贴心的玩伴,虽然笨些,但一点儿也不比旁人差。
不知困在黑暗中多久,姜念兰堕入梦境, 眼前是朱墙碧瓦的皇宫。
她放空大脑,抛却所有烦恼,仿佛回到了未知人事, 最烂漫纯稚的时?候。
梦里?没有烦恼,她什么都不用?想,沿着高高的宫墙自由奔跑,累了便?在树荫下歇息乘凉, 她从前害怕人群, 时刻拘谨在屋子内, 如今梦里?仅她一人,好奇而?又兴奋地探究皇宫每一个角落。
跑了很久, 她累得蹲身剧烈喘着?气, 想找个舒适的地儿歇脚。
抬起头,却发现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
而?她身上的衣物, 不知何时从大红刺梅斗篷,成?了半透明的清爽纱衣。
习习凉风送来,她站在一颗梧桐树下,碧蓝的太液池水秋波澹澹,一片树叶打着?旋儿落在鬓角,她踩着?绿意,缓步走到池旁的一方桌案前坐下。
案上摆着一盘鲜嫩欲滴的葡萄,却比往日?的更为莹润饱满,惹人垂涎,她只瞧了一眼,便?馋得直咽口水。再抬头之时,对面多了一人。
波涛万顷的欲覆巢倾来时,楚南瑾深眸潮涌,眼眸被烧得灼红,点了十余根混魇香,才?勉强将情潮压下,坠入无边沉沦的梦境中。
原本在他看来,安平王妃的计谋漏洞百出。
他绝非纵情声色之人,即便?真按照她的计划,和皇妹同处一室,他也绝不会冒着被旁人撞见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下蠢事?。
就?算昭成?帝赶来,明眼人也能看得出,两人是被人故意锁在屋内。虽兄妹私下相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声誉,却也不过是遭几日?攻讦,略施薄惩罢了。
直到吻落下的那一刻,他方?才?知晓。
皇妹唇上的口脂,才?是安平王妃为他设下的陷阱。
皇妹桃红杏腮,水眸潋滟的模样?,他不过初初一瞥,就?生了暗欲,在那样?的情形下,温香软玉绕指成柔,屋内都是她香甜的气息。
他尝过那样的滋味,可以忍住不碰她,但绝不可能不吻她。
他若入局,必是死局。
局破后,他竟又自请入瓮。
他想,若他在梦中遇到了皇妹,这次,他绝不会放过她。
粼粼湖水刺了眼目,眩晕片刻,眼前渐渐开阔。
对上一双无辜纯然,宛若桃仁般圆润莹亮的双瞳。
姜念兰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在见到他的一刹,像看到了救赎,心底的委屈和忧戚瞬间倾泻,“哇”地哭了出来,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虽知梦里?的哥哥只是个假人,她却忍不住一股脑地倾诉。说她很后悔没听?他的话,不该因旁人三言两语就?晕头转向?,傻乎乎地跟着?人走,蠢笨地走进旁人设下的陷阱。
雨雾涟涟地不知诉了多久,她扯着?他的袖袍,脆生生道:“哥哥,你才?是这世上最体贴温柔,待我最好的人,谁都比不过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以为是,不听?你的忠告了。”
她说得口干舌燥,便?想在案上摸个葡萄解解渴,雪白?的腕臂被攥住,纱衣如烟般层层叠在肘下。
姜念兰疑惑片刻,忽然想起,她从未自己吃过葡萄,每次都是哥哥为她剥去外皮,喂到她嘴里?,再伸出玉白?的手,让她将葡萄籽吐在他手心。
便?乖乖停下动作,期待而?又信任地望向?他,像一只等待投喂的猫儿。
她如是的呈白?,楚南瑾不知听了多少回。
以往觉得胸腔悸动,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呈到她面前,娇养宠溺着?她,今日?却听?着?格外厌烦。
他不想听她那张小嘴里吐出的甜言蜜语,她惯会骗他,将他哄得七荤八素,转身却投入了旁的郎君怀里?。
不听?话的小?娘子,他只想把她掐在怀里,狠狠地欺负。
无边的欲夹杂着滔天的怒意,他的眸色早已暗沉得乌云密布,姜念兰却浑然不觉,还眼馋地盯着?案上的葡萄。
熠熠日?光拢住尖小?的下巴,水嫩的红唇好似嫣然的芙蕖。
楚南瑾拢袖收起那盘葡萄,用?轻佻魅惑的嗓音说:“念兰想吃葡萄,可要付出些代价。”
姜念兰胸腔一震,错愕抬头,方?才?望见,哥哥那总是呈着温润柔情的琉璃眸,被浓厚的深色代替,蕰满强烈的占有和偏执,似要在下一刻将她吞吃入腹。
她看不懂他的神色,却察觉出不对劲来,生了怯意,却无路可逃。男人有力的臂似铁钳般禁锢着她,步步紧逼。
她被挑开唇齿,被迫容纳陌生的异物,像林间被饿虎扑食的麋鹿,褪去华美艳丽的外衣,露出令恶虎垂涎的嫩肉,贝齿被顶出血味,浓浓蔓延开来,却得不到一丁点怜惜,被凶虎无情撕咬啃食。
后脑勺抵着冰凉冷硬的桌案,姜念兰娇气地嘤嘤哭泣起来。
“哥哥,我是念兰呀,你为什么……唔……”
她不知哥哥为何突然变脸,成?了那个让她惧怕的坏蛋。
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被抽干水分,丢在荒瘠干涸的沙漠,却又在濒临渴死之际注入甘甜的水露。
是她的,还是他的,早已分辨不清。
“我知你是念兰。”他咬上她的耳垂,吞吐热气,“是我的皇妹。”
他似是清醒地吐出这一番话,实则早已成?了丧失理智的兽。
尚在松竹院瞧见皇妹落入孟景茂怀里?的那刻,他脑海的弦就?难以绷住,若不是靠着?强大的自制,他不会让孟景茂全须全尾地走出那间屋子。
他不知两人被关在一起的时?辰,还发生了什么,孟景茂还碰了皇妹哪处,是否会像他一般情难自禁,碰了皇妹的唇。
一想到他珍爱的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