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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宛怡身子骨本就弱,又遭受了一顿毒打,爬到石阶处时她便因体力不支,晕死过去。
待她重新苏醒过来,只听得到压抑的低泣声,用帕子掩着,想出声又怕惊动了谁,唯唯诺诺的,仿若受惊的小猫。
孟宛怡艰难掀动眼皮,瞳孔骤然一缩,满目诧异。
恍惚一阵,她才嗓音颤颤地喊出一个“娘”字。
“我儿总算醒了,你这一睡就是两天,可把我吓坏了。”陈凤霞手帕擦着眼泪,一双眼睛肿成核桃一般大。
她是孟宛怡亲生娘亲,原本是孟府的丫鬟,因着被孟老爷孟弘益宠幸过一回,有了身孕才不得不娶作妾。
陈凤霞母女也因此成了王玉琴的眼中钉,肉中刺,打骂调教已然成了家常便饭。
孟弘益视而不见,自然也没有人敢去挑战王玉琴作为正妻的权威。
孟宛怡恍惚片刻,才从讶异中缓过神。之前她被王玉琴责打,被扔回西院时就想着爬回房找娘亲,全然忘记她的娘亲早在孟莹成亲没多久后便无端去世。
但此刻,陈凤霞好端端坐在她跟前,孟宛怡才感知到事情的蹊跷。
她这是重生了?
不仅如此,连她娘亲也还活着。
孟宛怡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凤霞,眼眶逐渐湿润。
“怎么了孩子?可是哪里还疼?”陈凤霞心疼女儿遭了罪,起身上下打量着孟宛怡。她回头衝着门外的丫鬟喊,“琉璃,快喊大夫来给宛怡再看看。”
“娘,我没事。”孟宛怡製止她,唇角边噙着笑,嗓音干涩,“我只是不相信,我竟然还活着。”
“傻孩子,竟说胡话。你不仅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陈凤霞嘱咐她,手轻抚孟宛怡的额头,“以后见着萧将军的女儿,咱们绕着走,别让你主母瞧见了,又是一顿责罚。”
“她想教训我,可以找出无数种理由,和萧瑾无关。”孟宛怡撇撇嘴,私心不愿意见着陈凤霞对萧瑾有意见。
“怎会无关呢?”陈凤霞脸色暗下来,叮嘱,“她是你嫡姐中意的人,咱不能存那份心思······”
陈凤霞话音未落,琉璃便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来。
“你去哪儿了?气喘吁吁的。”陈凤霞瞥她一眼,目光重新放在孟宛怡身上。
“回夫人,大夫人带着大小姐回府了,买了好些东西,像是为明日与萧府攀亲的事做准备呢。”琉璃探头探脑地瞅了眼躺在床上的孟宛怡,见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轻轻眨动,顿然欣喜若狂。
“小姐您醒了?谢天谢地。”琉璃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她常年跟在孟宛怡身边,两人没有主仆之分,孟宛怡的小秘密她无所不知。见主子醒了,她一时悸动,便有些口无遮拦,“小姐可是担心错过了参加明日的宴席,所以才及时醒过来了?”
“没大没小,宛怡睡了足足有两日,也该醒了。”陈凤霞当即打断她,“明日的宴席宛怡不参加,要好生在家调养身子。”
“攀亲?宴席?”孟宛怡捕捉到关键字眼,一隻手握住琉璃的手腕再三确定,“萧小姐可是要参加?”
“当然了,明日宴席就是为了让萧小姐来敲定她与大小姐的亲事,她自然是要露面的。”琉璃心知孟宛怡对萧瑾的在意,神色暗淡下来,刻意捻着声儿说话,“其实小姐不去也好,我见大夫人那气势,像是势在必得。明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行了,她们的事咱不过问。”陈凤霞再次打断她,担心隔墙有耳,她找了个由头便将琉璃打发了下去,“宛怡刚醒,你去给她煮碗粥来。”
“是。”琉璃看一眼孟宛怡,欲言又止地转身离开。
屋内一时间只剩母女俩,桌上泛黑的油灯发出劈啪的响声。孟宛怡侧过身,苦苦哀求,“娘,明日,我要去。”
“你去做什么?找罪受?”陈凤霞厉色起来,“你要认清现实,萧小姐是将军府的独女,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身体条件,萧小姐都是你不能妄想的。”
“我知道。”孟宛怡缓缓阖眸,眼睫微微颤动,湿润成一小片,“我只是想见见她,在她还不是我长姐妻子之前······”孟宛怡轻轻吞咽喉咙,艰难挤出几个字,“我想光明正大地多看她几眼。”
一阵哀怨且无奈的叹息,陈凤霞怜惜地抚着孟宛怡的头,喃喃,“你这是何苦呢?”
腊月的雪来得猛烈,夜幕降临,斜白之下,银装素素。
陈凤霞不忍见女儿受了皮肉之苦后还要遭受心理上的折磨,允了她赴宴的事。
孟宛怡坐在木质轮椅上,身披粉色棉袍,领间缀白缎,衬得她肌肤清透,美而不艳。
临出门前,陈凤霞再三叮嘱,“若觉不适,便吩咐琉璃推你回来,不必刻意守到宴席结束。”
“嗯。”孟宛怡应着,她黛眉微蹙,像有愁绪攒在那儿,久久不散。
昨夜她一宿未眠,整理着重生回来的思绪。因着她对前世的记忆,她是无论如何不愿看萧瑾重蹈覆辙的。
奈何她回来的时间不对,唯有在宴席上见机行事了。
出了孟府,琉璃推着她往酒楼赶,路上遇到闲来无事的百姓,瞥见她病恹恹地窝在轮椅里,少不了一阵窃窃私语。
“同样是孟府小姐,这嫡女与庶女就是不同。”
“是啊,嫡女能与萧将军的独女千金结为良缘,至于这庶女,能否有人要都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