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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成亲之后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若再生出事端,我们怕不是她的对手。”
萧瑾握着手帕轻拭眼睫,低语,“她许是记恨我当初选择你而没有选她。”
凉风袭来,府外的水仙花花香四溢。
孟宛怡骨软筋酥,小心翼翼安抚,“萧小姐若信我,日后定护你周全,不负所望。”
萧瑾眼波微漾,玉软花柔,衝她低眉颔首,“我自是信你的。”
孟宛怡欣慰地点头,“那我上车了。”
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
萧瑾心头微喜,孟宛怡果然上钩了。
她嫣然一笑,“路上小心,仔细你的身体。”
一句关心之语,却惹得孟宛怡眼眶充满热意。
萧瑾疑惑,她是有多缺爱?无关痛痒的话竟也能惹得孟宛怡感激涕零。
马车在风中摇晃,萧瑾立在门前,驻足遥望着行远的人,轻舒口气。
她走了一步险棋,利用了孟宛怡的良善之心,更挑拨了她们姐妹关系。
左右孟莹连亲妹妹都能算计,姐妹情谊未见得多么坚固。但孟宛怡若是个死脑瓜骨,隻认血缘亲情,她的復仇之路恐怕举步维艰。
只是······孟宛怡,是敌是友呢?
雪停了。
马车赶至孟府门前,停稳。
门外的桂花树银装素裹,枝丫上满是积雪。
寒风萧瑟,雪花飘零树枝头,一片粉妆玉砌。
婢女琉璃替她撩开布帘,手伸过去,握住孟宛怡搭过来的纤白的手。
一张肤色苍白的脸从帘内露出,若不是有立体的五官相衬,便真似有香消玉殒的征兆。
“小姐,当心脚下。”琉璃见孟宛怡下轿时重心不稳,贴心护住她。昨夜她家小姐为照顾萧瑾一宿未眠,本就孱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孟宛怡白皙的下颌低着,浅淡的微笑涟漪一样缓缓荡开,“无碍。”
方才在萧府,她一直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就连萧瑾送她上马车,都不敢被对方瞧出半点异样来。
“回房后,我去给您暖一婉粥,喝下了再睡个回笼觉。”进了大门,琉璃小心搀扶着孟宛怡,看主子面色憔悴,疼惜之意溢于言表。
“嗯。”孟宛怡轻点头。人刚穿过月洞门,便被孟府的家奴拦住。
“二小姐,老爷有请。”
孟宛怡眼睫微抬,并未惊讶,颔首跟着他往正堂走。
孟弘益正襟危坐在八仙桌旁,后靠长条案,孟莹则立于一侧,安静候着。
目视着孟宛怡踏进门,孟弘益冷漠的语气质问,“你还知道回来?”
“外面传得流言蜚语你不知?我们孟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孟宛怡精疲力尽,实在无力再经此一遭,嗓音微弱道:“爹,您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连萧府的侍从都如实相告了,你还想强词夺理不成?”孟弘益丝毫不给孟宛怡辩解的机会,斥责之声惊扰了麻雀,扑腾着翅膀,展翅飞离喧闹之地。
一声清脆的嗓音从厅堂后门传来,王玉琴寒着脸入内,冷冷瞥一眼孟宛怡,添盐着醋道:“归根到底,还是对她太过放任自流,竟给了她出去为所欲为的胆量。”
王玉琴谴责不够,走到孟宛怡跟前数落,“好歹也是孟府的庶女,怎的如此不知羞耻?”
孟宛怡淡看她一眼,光是那一双锋利的眼神足以令她脊背一凉。
以往在她手下遭的罪记忆犹新,孟宛怡也懒得与她争执。她启唇,正欲解释原由时却被孟弘益一声何止,微张的嘴僵住,想说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欲说还休。
“好了!”
孟弘益看似是在斥责王玉琴插言,实则目光是盯着孟宛怡,深邃且意味深长。
“往常府内的家事我不插手,但今日你铸成大错,关乎孟府声誉,不动用家法,难以平息百姓的怨气。毕竟我身为朝廷重臣,身兼弹劾百官的重任,若连自己女儿都教育不好,如何能服众?”孟弘益一席话说得语重心长,孟宛怡却不以为然。
无非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她父亲今日想要惩戒她的心昭然若揭,她再如何极力辩驳也无济于事。
索性抿唇不语,听天由命。
一时间寂静无声,衬得偌大的厅堂更加空旷。
孟弘益见孟宛怡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怒意顺着眉尾扬起,“来人,鞭打二十。”
好狠的心。
上一次她被王氏鞭打了多少?疼得她差点昏死过去。
这一次,不知她能否挺过二十鞭。
孟宛怡失了血色的唇瓣抿紧。
她不明,为何从不过问府内家事的父亲会突然如此恶言厉色。糊涂至连声解释的话也不愿意听。
除非他早已知悉真相。
惩戒她才是最终目的。
不可思议的结论在脑中回旋,孟宛怡错愕地抬眸,望向肃然危坐的父亲,难以置信。
瘦骨嶙峋的身体被几名家奴按在长凳上,虽早有准备,但一鞭子落在身上时,孟宛怡还是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隔着棉衣,后背火辣辣的疼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啪!
第二鞭甩在身上,孟宛怡眼冒金星,咬紧牙关硬撑。
耳畔响起一阵哭腔,熟悉又心疼。
“娘。”她下颌抵在长凳上,轻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