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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会知?”萧功德心底的火压下来,但受此一惊,多少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萧瑾不与他争辩,即使有了结论,也无济于事。她们没有证据,又能拿孟莹作何?
不过,如若她们萧府藏了叛徒,那定当严惩不贷。
思绪骤然绷紧,她回想起孟莹上一世对萧府情况的了如指掌,该是与那几名侍从脱不了干系。
萧瑾提醒道:“爹爹,昨日跟随我的两名侍从,可能需要严加拷问。或许,您能从他们口中探寻到些想要的东西。”
孟宛怡闻言,瞥一眼萧瑾肃冷的脸庞,添油加醋道:“萧伯父,萧小姐所言非虚。昨夜我赶到客栈之时,隔壁两间客房寂然无声,檀云是被我阿姐的婢女控制住,那另外两名侍从呢?”
她心知萧瑾所带侍从是萧功德身边的亲信,随意挑拨是非难免招恨,索性吹嘘道:“相信萧伯父一手带起的侍从该是技冠群雄才对,但萧小姐卧房之内响动声震耳欲聋,却没见他们出手相救,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萧功德久经战场,最忌讳的便是临阵逃脱,背信弃义之人,他双眉蹙在一起,深沉道:“此事我定会彻查清楚,如若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决不轻饶。”
正堂内一时间陷入沉寂。
萧功德缓了声,再三确认,“你们昨夜······当真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萧瑾摇头。打了个哈欠,看一旁的孟宛怡精疲力倦,故作体贴道:“爹爹,既然是误会,就安排人送孟小姐回府休息吧。”
萧功德抚着胡须沉吟道:“好。”
眼下只是撇清了孟宛怡的罪责,至于她的嫡姐,他仍需好生调查一番。
总不能被一个黄毛丫头戏耍了。
萧功德望着并肩而行的两人,凝神若傲。
孟府两位千金皆足智多谋,仿若深渊一般,此次误会若当真是个圈套,他何不趁此机会,取消了两家的定亲?
念头一旦在他脑海滋生,便如雨后春笋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地茂长。
归根结底,他还是舍不得女儿受累。
萧瑾亲自送孟宛怡出门,站在马车前时,萧瑾一双桃花眼弯起好看的弧度,目光微柔地凝在孟宛怡身上,“看来,过去是我小看你了。”
“嗯?”孟宛怡眸色淡淡,手扶在马车上,偏头迎视萧瑾的打量。
“我以为,你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孟二小姐。”
“是一个百无一能的病秧子吧?”孟宛怡玩笑似地将萧瑾的话深入地诠释一遍。
她话音落地,萧瑾怔楞一霎,轻咳,“你不是。”
越与孟宛怡相处,萧瑾对她的讚赏越甚。如此有勇有谋之人,可惜被羸弱的身子骨拖累了。
她抬眸看一眼天色,水蓝色的天空,几丝纤云点缀,宛如被雨雪洗涤过的海洋,晶莹剔透。
“时候不早了,你尽早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只是,临走前,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孟小姐解释一二。”
孟宛怡不善言辞,但在萧瑾跟前,却一直是知无不言。她颔首,态度温和,“请讲。”
“方才在正堂内,我指出孟莹所为,你可有气恼?”萧瑾向前靠近两步,半个人的距离立在孟宛怡跟前。
四目相对,她神色淡然,孟宛怡却目光躲闪,不敢对视。
心臟蓦然揪在一起,萧瑾恍惚一阵,心中有了料定。
果然还是血缘至上。真到了她和孟莹相持不下之时,想必孟宛怡便不会如昨夜那般挺身而出。
一番深思熟虑,萧瑾今早对孟宛怡稍稍放下的警惕又重新提上来,收紧在怀。
见孟宛怡沉默不语,明艳的湮红似打翻的胭脂在她白皙的脸颊晕染开,连着耳朵根也一并遭了殃,萧瑾眸中含着笑意,却不达眼底,“脸红作甚,心虚了?”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孟宛怡却好似被人高高抛起又重重跌落在地,她轻咳,支吾,“没,隻疑惑阿姐为何要将此事捅出去。闹得满城风雨,不仅对萧府名声有损,对孟府,同样半点好处没有。”
“我只是困惑,阿姐怎会糊涂至此。”
萧瑾见她眉心微蹙,心道这是她拉拢孟宛怡的好机会,不由
温软了嗓音,吐气如兰,“是呢。回去你可要仔细想想,她差点就辱了你未过门的妻子,你当真就打算如此宽宏大量,不与之计较了?”
孟宛怡闻言低头不语,似在思考,又似在踌躇。
萧瑾好看的眸子盯着她,委屈之意蓄满眼眶,“还好有你在,否则,我只有以死明志了。”
她眸中含泪,泫然欲泣,红了的眼眶无端生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孟宛怡看着心疼,上一世,她从未见萧瑾在人前示弱,即便是遭受了孟莹的冷落,也永远挺直了腰板转身。
她曾偷偷撞见过萧瑾独坐空房,盯着凋零的海棠花失神。
隻恨她们身份有别,不能上前安慰。
如今萧瑾即将成为她的妻子,孟宛怡怎舍得她再受尽屈辱?
手轻轻抬起,欲达萧瑾眼睫时,却僵硬地顿住,孟宛怡绵言细语,百般讨好,“你莫要担心,如若查明当真是阿姐散布的谣言,新仇旧恨加起来,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你能拿她怎么办呢?她有权有势,你们地位悬殊,恐怕不堪一击。”萧瑾浓睫微抬,湿漉漉地眸子盯着孟宛怡,“你莫要误会,我只是担心你势单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