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所幸还有舜音身在凉州。
后来收到舜音的信,得知她嫁给了穆长洲,想着自己多年没见穆长洲,封无疾才又随口问了一声老兵可识得穆长洲,不想对方竟说出了这事,他骇得不行,封了老兵的口,打发其去了乡下,也没敢说出与穆长洲已有姻亲关系。
老兵当时信誓旦旦说:穆家二郎犯了事被带走了,功名没了。我刚去凉州时听别人说的,没人亲眼瞧见过,据说瞧见的人都死了,后来就没人知道了,好多年啦,现在更没人知道了。
舜音眉头时紧时松,只觉不可思议:“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那老兵也只是听说。”封无疾道,“可他变化那般大,我又有些怀疑,所以才……不太敢接近了。”
舜音才明白他当时为何会说穆长洲“他就是再怎么样”,原来是这个意思,胸口已不自觉起伏,许久,拧眉说:“果然是道听途说,不必再提……”话音忽顿,因为忽然想起了他那一身的疤痕,难道真是因为犯了事所致?
她目光动了动,在心底否了,不,凡事不能妄加定论。
“我倒希望是假的,谁想要个犯过事的人当姐夫?”封无疾低语,“当初凉州总管上奏圣人只说给下属求亲,可没说是哪个下属,后来总管挑到封家,圣人也只交给我们自行决定,凉州这边才送了婚书去给母亲。只怕圣人至今都未必知道你嫁的人是穆二哥,可能已早就忘了他,否则说不定圣人就会提了。”
顿了顿,他又说:“不提才好,不提才是小事,惊动了圣人那还得了!”
“……”舜音抿住唇,淡着脸说不出话,今日刚见识到他拿下大权,就得知了这样的传闻,扭头就往外走。
刚出去,一眼看见后院外走入的身影,她脚步顿时一停。
穆长洲在前厅只小酌了一杯,听昌风报了这里情形,也无心多待,很快就离厅走了过来。
天色将暮,他一进后院就看了过来,见到她身影,直直走来廊下,问:“说完了?”
舜音张了张唇,看着他脸,没作声。
穆长洲一手搭上她后腰,已想进东屋,忽而看了眼门口,听见了里面些微的动静,才知道封无疾还站在里面,看了眼舜音,抽回了手,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舜音下意识点头,一时顾不上别的,只不想他现在与封无疾撞上。
等他自身边走开,她才回味过来,他刚说的是:“我下回再来。”
风入凉州, 秋意转深,才几日就如同变了个天。
午后的日光淡薄,如隔了层沙尘, 照在门外只是一片浅浅的昏白。
面前摊着折本,舜音坐在桌后, 一手执笔, 压着张黄麻纸, 整理自己一直以来的记述,时而停顿,仔细回忆。
只不过忆着忆着,便会想到别的事上去。
封无疾那日的话言犹在耳, 这样闻所未闻的事情,想无视太难。
笔尖蘸的墨摇摇欲坠,就要滴落纸上,舜音回神,连忙移开, 才算保住自己刚理出的防务情形。
她收收心, 暂且将这些都压往心底,强迫自己专注眼前。
门框忽而被叩了两声, 舜音抬头。
封无疾一手扒着门框, 自外探入半边身子,正看着她:“阿姊在忙?”
“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