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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陆瑷迟疑道:“要多久?”

九斤老实答道:“平日多久……大概就要多久吧……”

陆瑷面色一红,想着自己这么等下去八成是要等到明早,便道:“我改日再来。”

说罢便要离开。

“不必改日,今日正正好。”靖王突然出现在门口,倚门背光而立,姿容俊秀如神祇,笑容阴森如鬼魅。

藕断

陆瑷没料到他来得这般快,上上下下狐疑地打量了好几眼,像是觉得他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症。

等靖王迈进屋子,她这才注意到他的手上拿了个盒子。

不知何时,九斤已经悄悄地退了下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此间独留他们二人。

靖王将盒子放下,又要来拥她。

汉女不似鲜卑女子高大,娇小柔弱,自有一番风情。抱在怀中香香软软,像剥了壳子的荔枝,莹润饱满下全是丰沛汁水,香甜又可口。

他本记不住女子面容,因为他觉得天下女子都一个模样

可陆三的一颦一笑会总在无人的夜里越发清晰,教他难耐。

还未触及到人,便见她一闪身躲开了自己。

靖王双手空空,倒也不恼,只是面上多了些许冷意。

他一甩衣摆坐到凳上,左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桌上,尾指触到刚刚的盒子。

靖王望着它思忖了片刻,仍是将它向前推了推:“给你的……”

陆瑷提防着他再次下手,神经吊得紧紧,又听他要给自己东西,更加不敢大意。

“这是什么?”她警惕地开口。

靖王只消一抬眼便能看到陆瑷一脸的提防,当即便沉下了一张脸。

“孤又不会吃了你。”他冷声道,“让你收就收,哪里这么多废话。”

陆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收下,心里还想着要同他一刀两断的事,便道:“我不能收,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靖王料到她又是有事相求

反正她要求他,他也乐得同她欢好,二人互利,他倒是十分愉快。

思及此,靖王颔首:“又有何事?”

陆瑷攥紧了衣角,粉嫩指尖捏得发白。

“殿下,以后……我不想再来了……”

靖王听后一怔,沉眸盯着她的眼睛瞧。

四周静谧无声,二人沉默对视。唯有她一人心尖颤颤,大气儿也不敢出。

“陆三,孤今日看到你同沈峻的弟弟在一处。”靖王忽然笑了,“你想要成亲?”

话一旦说出口,人反而能平静下来。

“我以后不想再来了。”陆瑷直视着他的面容,又重复了一遍。

四周再次陷入平静之中。

房内的梁柱同桌椅均是乌木,散发着死气沉沉的淡淡香味,黑压压的模样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瑷心头却一阵轻松

拓跋流依然十分平和地望着她,似乎压根没有听到刚刚她说的那句话。

“你想要成亲?”他亦将问题重复了一次。

陆瑷稍稍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拓跋流眉头蹙起,眉尾疤痕被带着一动,像条细小的粉嫩游鱼落在眉上,不仅没有缓和面上戾气,甚至让它更重了几分。

“陆三,你倒是用完了就打算拍拍屁股走人,你当孤是什么?”拓跋流左手握拳,细看微颤,“是你的消遣?”

陆瑷一张俏脸涨得通红,薄怒道:“「消遣」?什么「消遣」!明明是你……你……”

毕竟是世家贵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等孟浪话来。

“三小姐莫不是忘了当初是怎样拼命求着孤爱怜?”拓跋流冷笑,“也难怪……堂堂侯府小姐,竟然看上了自家隔壁的花匠,三番五次偷偷来约会,这样的丑事若被夫家知晓,自然是要退亲的。”

“你住嘴!”陆瑷气急,悲愤道,“当初我并不知你身份,被蒙在鼓里的是我!我只恨我遇人不淑,竟不知道自己一片心意错付了豺狼!”

靖王闭眼呼出一口浊气,重复了一遍她对他的称呼:“豺狼?”

他倏然间便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步步紧逼道:“为三小姐母亲病症鞍前马后的人是豺狼?护送三小姐平安归家的人是豺狼?为三小姐一句话便舍了二州回京的人是豺狼?为你……”

他忽然便说不下去,而人已经将她逼到角落。

陆瑷看着柔弱,却不是个会大哭大笑的性子。

眼看着自己被他逼到墙角,抬眼便能看到他那双充斥着愤怒不甘的金色眸子,脚底登时一软,马上就要一屁股撂在地上。

靖王单手箍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掐住她的喉咙。

“陆三,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他半张脸沉郁,而另外半张脸却在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你做过多少。”

五指渐渐收紧,陆瑷下颌被高高抬起。

而他掌握了十分好的力道

“想嫁人?可以。”他忽而又笑,“嫁了人也可以再来……外面传我什么,想必你也清楚得很吧?”

外间人人传言靖王不爱处子,好夺他人妻妾。

陆瑷涨红的脸已经看不清表情,她只能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

粉拳落在男人胸膛犹如隔靴搔痒,不仅毫无作用,甚至平白撩起心头那湖池水。

他松开钳制住陆瑷脖颈的手,弯腰扛起她便向榻上走。

“今儿你力气挺足,待会儿别想像从前那般两三回就了事了。”

陆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知道了接下来又要发生什么。

她拼命地蹬着腿哭喊:“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拓跋流面无表情地将她摔进榻中,几番动手便将自己的衣衫褪去。

“陆三,你欠我的太多了。”他压着她,在她耳边又重复了这句话。

陆瑷双手推拒他,无奈当年当初的那些过往总是在他碰触自己时映入脑中,既逃不开,也离不开。

若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匠便也罢了,她虽不如姐姐有魄力,不如妹妹运气好,可说到底凭着现在的陆府,她便是跟个花匠顶多被人嘲讽两句没有出息。

左右她陆瑷一直没有出息,也不在乎更没有出息。

可是他为什么是靖王呢?

府上妻妾不知几多,居然还扮花匠日日引她前来……不,她并不是恨他隐瞒了身份,而是恨他名声那样差却要来招惹自己。

陆瑷眼角流下一行泪来。

怨不得世间诸多薄情痴恨男女拉拉扯扯,藕断丝连。明明可以解脱,却偏偏不想解脱。

有人倾身吻上她眼角,声音辨不出情绪。

他喟叹一声道:“莫哭,今日之后,你我再无瓜葛。”

起疑

天色将晚。

山那头的红霞还未染黑,宫娥们便来来回回,将连同徽音殿在内的整个太极殿宫院上了华灯。

陆瓒正准备回府,便来同宇文馥告别。

宇文馥吃饱喝足,倦意也上了头,不耐烦地赶他:“快滚快滚。”

陆瓒早已习惯了他的这般明目张胆的排斥,只笑了笑,便揖礼道:“在下告辞。”

宇文馥宽大的衣袍下露出一颗小脑袋来。

大皇子拓跋珣抱着贵妃恶犬,眼巴巴地望着陆瓒,小声地道:“您明天还来吗?”

二楞子拼命地摇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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