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记写了北成财富所在,又有人觉得这压根就是祸世的东西。被先帝烧毁一次之后,褚清连才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你今日怎会愿意说了?”闻澈惊于她的坦诚,声音也不由得放轻了。
元蘅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道:“因为我愿意信一回殿下。但若殿下将此事传扬了出去,那元蘅只当它是道催命符,宁愿与之俱毁。”
与之俱毁……
闻澈压着舌根默念了这句话,忽然笑出声。
“元蘅,你是否想过,褚清连是两朝首辅,为何这些政见却只能封存在文集中,最后寂寂地落在你手里?你眼中的催命符,或许在旁人眼中如同废纸。”
大抵是那些用饭的学子又折回来了,隔着不算高的院墙也能听见他们的说笑声。
元蘅本想反驳两句,但是此刻也多少顾及着院中来往的人。
她只得压低了声音:“不是废纸!有些良药是狼虎的,或许要找到温和的药引子,才能医人。”
谁知闻澈却并没有意会她想回避人的意思,反而往前一步凑近了她。原本闻澈就生得高,靠近低头俯视她时,刚好将元蘅笼在了他的身影里,留下一片暗。
“这无痛无痒的北成盛世病在何处?”
他说话时将声音很低,就算有旁人在侧也是听不清楚的:“你谨慎些答。”
元蘅的眼尾泛了丝笑意,却刻意做出可怜态:“答得不好是要诛九族么?殿下都威势压人了,谁还敢答?”
“我以为你不怕威势。”
“有些威势是实权,有些威势却只是造势。”元蘅微微仰面看他,“殿下拿的是哪种?”
“后者。”闻澈向来坦率。
在衍州时他能调动俞州军,只是因为梁晋身在江朔分不开身,暂时将调军虎符留给了他而已。有这样一个握着实权的舅父不知是多少人的心愿。就连备受器重的皇长子闻临,因为是庶出,母妃没有这样显赫的家世,他在朝中也是站不稳的。
可这个中冷暖,只有当局者才清楚。
旁人只艳羡华表,没人感同身受地设想其中的艰难。
梁晋的兵权受兵部的辖制,每半年都要入启都述职,这是皇帝要用他又猜疑他。将皇子放在他那里,或许有几分闻澈任性所为的因素,但若皇帝全然反对,闻澈也是留不下去的。
只能说明,这些年将闻澈放在梁晋跟前,是皇帝观的局,要看梁晋是否真有易主不轨之心。
皇帝之所以如此小心谨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防范着,只是因为傀儡做久了,难免草木皆兵。
皇帝不想做傀儡,可他的权也是造势。
“该有的人没有,不该有的却茂盛得过分。那些疯长的枝叶若不修剪,这棵树是不会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