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昨日大婚时太后没有露面,但她既然进了宫,迟早都需要和太后碰上。且按着礼数,她今日也应去给太后请安。
但柔蓝紧接着又道:“可是方才陛下出去时吩咐,说太后那边无论派谁来传话,都不必去仁寿宫。”
容清棠问道:“陛下可还在坤宁宫?”
柔蓝:“在的,陛下说稍后同您一道用早膳。陛下还说今日不必上朝,他就待在坤宁宫中陪着娘娘。”
容清棠心神微顿。
“方才陛下说这话时,可有旁的人在?”
柔蓝点了点头,“好些守在东暖阁外的宫女和内侍都听见了。”
昨夜陛下和娘娘只在安寝前各自去浴室沐浴,夜里并未叫水。虽无人敢说什么,但柔蓝看得出,应有人在心里猜测新婚之夜陛下可能并未宠幸娘娘。
而陛下那几句话一说,众人都知道,即便昨夜帝后当真没有圆房,陛下也待皇后很好。
那便说得通了。
容清棠心道。
卫时舟有意在人前说这些话,应是为了让旁人觉得他们很恩爱。
柔蓝为容清棠簪上凤钗,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问圆房的事。
娘娘既然曾说嫁进宫中是事出有因,而并非是与陛下两情相悦,那或许不同房也好。
容清棠与卫时舟一起用完早膳后,柔声提起道:“或许我还是应该去见一见太后。”
“若不去,可能会因此被人安上个‘不敬太后’的罪名。我昨日才进宫,朝中大臣们恐怕就要开始写折子让你废后了。”
“他们不敢。”卫时舟笃定道。
他的声音随即放得轻了一些:“但若你觉得应该去一趟,我陪你一起。”
“好。”
容清棠觉得哪怕是表面功夫,她也应该去给太后请安。但她还记得太后对她厌恶的态度,并不打算傻傻地把自己送过去让人磋磨。
有卫时舟在,他应不会让太后做得太过分。
两人并肩走过连廊。
经过坤宁宫的庭院时,容清棠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昨日她便注意到了,坤宁宫里种了不少的红枫树。
红枫树一年有两次红叶的过程。最初是万物复苏的春季,它萌生的新叶艳丽似火,鲜妍娇嫩。这之后枫叶便会逐渐转绿。直到秋日里,枫叶才会重新转变为红色,且颜色会比春季时更深,更壮美。
“你知道我喜欢红枫树?”她柔声问一旁的卫时舟。
不然无法解释坤宁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红枫树,从根部的泥土状态来看应都是新栽不久的。
卫时舟半真半假道:“我问过师娘。除了这个,她还同我说了许多你的喜好。”
他的确找容清棠的师娘请教过她的喜好,师娘也提起了红枫树。
但这些树其实早在卫时舟登基时便种下了。而城外容清棠打算建小楼的那处地方的红枫树,则早在卫时舟还是太子时便种下了。
卫时舟本无特别喜欢的花草或树木,但他把她的喜好,也变成了自己的。
巧合无法解释,为了不让容清棠怀疑,卫时舟才在大婚前特意命人将这些红枫树挖起来重新栽了一遍,看起来便像是近期才种下的一样。
得知他特意找师娘问过这些,容清棠心底某个角落轻轻一动,忍不住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卫时舟温柔道:“想让你在宫里待得开心些。”
这样你才不会想要早早离开,连两年之期都待得勉强。
容清棠微微颔首,没有多问。
却没有忽略稍远处那座凉亭内的秋千。
假夫妻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容清棠有些不明白。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思,一起往仁寿宫走去。
甫一迈进仁寿宫,容清棠和卫时舟便看见太后正站在院子里,不时朝宫门处看来。
看见他们后太后面色一喜,随即便带着身旁的宫人朝容清棠和卫时舟走来。
“你们可算来了,哀家等着见儿媳都等得心急了。”
“来得这般迟,你们俩是不是只顾着新婚之喜,忘了还有母后这么个人了?”
容清棠还未来得及行礼,太后便亲昵地握住了容清棠的手,和善道:“一家人不必多礼,快让母后看看,昨日大婚时的礼仪繁杂,是不是累着了?”
“不累,”容清棠端庄大方道:“多谢母后挂怀。”
“那就好,否则哀家和皇帝都该心疼了。”
太后温柔地拍了拍容清棠的手背,带着她往正殿内走去,继续道:“今日好好陪哀家说说话。”
容清棠侧首,与卫时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太后这是改唱红脸了。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情人节快乐~
初次试探
◎她不知自己究竟想试探什么。◎
太后一改之前的鄙夷与敌意, 待容清棠的态度变得亲近而温和。她拉着容清棠的手聊了很多跟容清棠的经历有关的事,还问了问她的师父和师娘。
“若有机会,哀家真想见一见你的师父和师娘。”太后温声道。
容清棠神色柔和地笑了笑, 面上看不出任何拒绝之意,但她也并未出言应下太后这话。
无论太后想做什么,容清棠都不会将自己的师父与师娘牵扯进来。
太后似乎也只是随意提起,并未继续在此事上流连,她转而像所有长辈对待自己疼爱的小辈那样, 笑着对容清棠说:
“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和时舟愿意过来请安, 哀家很欣慰。”
“但坤宁宫和仁寿宫相隔稍远, 今后你不必早起过来请安, 得空了便多休息。”
“皇帝既已立你为后, 后宫一应事务, 哀家便交由你。清棠可愿意为哀家、为皇帝分忧?”太后神色慈和地看着容清棠, 问道。
容清棠柔声应下:“臣妾谨遵陛下和母后旨意。”
太后似是十分欣慰, 眉眼温柔地看着容清棠, 又侧首看了看一直沉默着坐在不远处的卫时舟, 不无慨叹道:“一转眼, 时舟都已为人夫了。”
“你们早些生个皇孙,哀家也多享受几年天伦之乐。”
容清棠适时脸颊微红地垂下眼眸, 状似羞赧,没有接这话。
太后亲昵地抚了抚她的手背, 打趣道:“我们清棠害羞了。”
端的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但一旁的卫时舟却不愿再继续看太后那副虚伪的模样, 淡声道:“母后,朕与清棠还有些事要处理, 便先离开了。”
卫时舟的话里没什么情绪, 太后也并不恼, 温声说:“好,你们去忙,得空了再来看哀家便是。”
话毕,太后还将自己腕间的红玉福镯摘下,放轻动作亲自为容清棠戴上。
“这是时舟的皇祖母当年赐予哀家的大婚礼物,如今,便也该给你了。”
容清棠看着有些眼熟的玉镯,不动声色地掩下心中猜测,从善如流道:“谢母后。”
待两人站起身,太后也随之牵起容清棠的手,旋即朝卫时舟伸出手,想再去牵他。
察觉太后的意图,卫时舟蹙了蹙眉,沉静的眼神在容清棠的手背上凝了一息,才没有下意识避开太后的动作。
太后拉起卫时舟的手覆在容清棠的手背上,温声说:“夫妻难做,你们要好好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