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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话音纷繁,女修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一袭青衣清俊,倒是额间的金痕带出些靡丽之色。
她声音淡淡:“晚辈李折玉,拜见姚仙尊。”
姚月笑着看她,视线在女人身上逡巡,对上她乌黑的眼瞳,眸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像极
但,却不是那双琥珀色的眼。
思及此,她也没了心情,手下的红绳不断提醒着她,道侣已逝,再也不会出现,可眼前的女人神态动作,甚至于眉眼,实在太像太像了,姚月的心依旧乱得不成样子。
她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离开大殿时,指尖还犹自颤抖不已。
真恶心。
对隻有一面之缘的人,她也会如此心悸。
这是不是说明,她没那么顾念那死去的人?她
远离琦鸣山,姚月顺着山路而行,不用术法,也未踏云,隻是一步一步走下山去。
待到山脚,她感觉脸上泛凉,抬手一抹,竟已是满脸的残泪。
殿中,依旧热闹非凡。闲珠腐
众人眼见上首的姚神君不知何故落魄离去,免不得心升疑惑。
见到形貌相像于已逝爱徒的修士,为师者一番伤心尚能理解,但这样失态的离开,还是平常霁月风光的仙门首座,修士们可就有了探究的兴味。
宁尊主被神君一剑杀过。
在入主鬼界前,她还于紫玉山冒犯过神君,莫不是这两人曾经当真有情?且前者原本是神君爱徒,八百年前身染鬼气,神君不得已才将其灭杀,这宁安也是机缘神迹,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为鬼界尊主,最后,竟还以神魄自毁之力,杀妖修,拯救两界生灵
神君此番重见“故人”,升起过往情思来,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众修士有这样的想法,与近几年的风气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来,天下太平。
二十七城和三洲五郡的风气愈加开放,同性之爱虽然依旧有些惊世骇俗,但到底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时候了,甚至有些仙城,已经能看到成双成对的同性道侣。
“肃静——”
上首,轻英冷下气息。
此时此刻,殿内众人如何想,她当然知晓,但眼睁睁看着宗内弟子话说的越来越失礼,轻英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听不到这些大逆不道之言。
掌门生怒,自然威压极重。
殿内瞬间寂静下来。
“神君出关不久,此番离去调息,何来这些风言风语?”
她沉下眼眸,转身重坐回上首,一字一顿道:“大典继续,身为内门弟子,外门表率,能来殿中观礼,自当恭谨雅言,从今日起,再让本座听到这样冒犯之语,都扔到攀天塔去!”
攀天塔第一层,存在一个独立的小世界,里面都是剑气罡风,进去的人不是受些皮肉苦,就是神识疼的几天几夜缓不过来,向来是惩戒触犯宗规弟子的地方。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三天后。
人界的一家酒楼。
白以月将一迭厚厚的话本啪唧拍到了化为凡人女君的荡尘面前。
“神姑娘不妨看看。”
荡尘瞥了一眼那占了她灵酒位置的话本,手里的莹润杯盏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白以月看了看她的右边手臂,眸机不可察闪过一抹痛色。
她垂眼,状似无所谓地接过荡尘左手中的酒,这才见人满不在意地一笑,敛眸翻开了桌上话本。
“孽缘逆徒”
荡尘翻了几页,笑出声来:“这都是一些什么书?怎么之前从未见过?”
见过?见过可就……
白以月做到她身边,孩子般抱住荡尘的腰。
她将头埋在身前人的怀里,两人身在一处独立雅间,倒也隐秘。
“是干清这三天,在宗内没收的东西。”她闷声道。
闻言,荡尘眸光微顿。
风从旁边的明窗吹入,翻到了书的首页。
她揽紧怀中人,扫目看去,隻见上面用古字欲盖弥彰地写了七个大字。
震耳欲聋,发聩人心。
——逆徒她以下犯上。
下面,是两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小字,细如蚊蝇,但实在是鲜明至极。
姚神君,宁尊主。
“”女人微微一笑,眼底有风雨欲来之势,“看来,要回宗一趟了。”
夜色如水,银月悬空。
微凉冷风中,在望月殿调息的神君终于睁开了眼睛。
上界浊气从丹田彻底散出,薄汗沾衣,让人不适得很。
姚月走出屏风,唤弟子前来,在寝殿用御泽符换了热水。
温池雾气氤氲,暗香浮动,正是满目和暖明净。
她走入内室,从容褪去外袍。
近身薄衣形製相对繁杂,衣带紧了些,女人垂下眼,指尖动作不停,眉目冷淡。
隻是亵衣刚刚滑至肩头,姚月便听见了一道细弱的开门声。
“谁?”
她掩好衣襟,侧头望去,语气冷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