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她心中越发急迫,又安抚了几句,问她可曾见过道姑,她随手指了个方向,一个劲儿叨叨杀人杀人。
没法子,林皎拿起拐棍牵着婆子,给她送到个空的屋子,翻了翻,没什么有用的,穷不拉几的,还是个城主呢。
从怀里掏出来个冷馒头啃了两口,正难以下咽呢,突然脚步声哗啦啦响起,林皎吓了一跳,左躲右藏的爬到桌子下头,屏住呼吸瞅着门口。
木门哐当被人踹开,进来两个男人,一把薅着那婆子给撇出去,末了还拍拍手,同另一人道,“你说这老城主,色上个女道长,还变着法子折腾,也不知道是真行还是假行?”
“你管的太宽了,还是快点取了他的狗命,回去交差。”另一人声线寒冷。
“我看你该去剃度当和尚。”避女人如蛇蝎的鬼样儿。
“我看你闲扯淡比玩女人来劲儿。”损人谁不会。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唠个没完了,嘴怎么那么碎。
终于,他俩拍拍屁股走人,林皎吭哧着爬出来,她得赶紧去救师傅和师姐,路上扯着个丫鬟,换上件鹅黄的单薄褂衫,胸前鼓鼓囊囊的,腰肢细如竹,因着年前又长了个子,双腿笔直修长,裙子只盖到脚踝,一双鹿皮小靴子蹬着,这屋子可能是个主子,梳妆台上好多首饰绢花,若是给了观里的妹妹们带回去,可得高兴坏了,挑了几样小不点的,胡乱的插到鬓角,回头看了眼被她打了一拐棍还昏迷的丫鬟,歉意的跪着念了几遍经,待收拾妥当了,起身扭扭歪歪的去了前头。
“说你呢,怎么去那么久,贵客都等久了。”老鸨子叽喳的对着她一顿骂,“个没钱养的,要是再不老实,就把你送去给东头掌鞋的老铁头,让你瞎嘚瑟”
林皎用真丝手绢半遮着脸,贻笑道,“老妈妈快停了,不是说贵人急着吗?”
“呦呵,你个死蹄子,敢戏弄妈妈我。”
老鸨娘单手捏起一杯酒喂到她嘴边,哼哼道,“乖乖喝了,待会儿别耍什么幺蛾子,若不是因着你是个新鲜面孔,哪轮的着你接近贵人,若是能靠上一个,你也能指使指使我。”
酒味刺鼻,呛了下,咳嗽两声。
“妈妈放心,我今日一定好好表现,可是那两个道姑?”林皎眯着眼盯着她表情。
“那些道姑最是假清高,别理她们,勾着城主的魂都没了,早晚有玩脱了的一天。”
老鸨娘妒恨,都是可怜的女人,她们做着皮肉生意,日日如坠狼窟,偏偏有的人,却能披上道袍,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圣女样儿,惹得男人趋之若鹜。
林皎能想象她的心情,女人为什么就不能有个清静之地,非得供男人玩乐呢。
前厅里,亭柱子上是鸵鸟蛋大的夜明珠,左右两边种植的翠翠竹柳,鹅卵石铺的小路,直通到大殿之上。
林皎光脚踩着黄金砌成的奢侈阶梯,冰凉入骨,她身侧一字排开的长趟美女,各有风姿,很快席上的大人们经过的时候伸手搂进怀里,余下的都是容貌一般的,林皎眉眼展开了些,胜在白皙,很快有男人抓着她手扯落双腿上,书墨香气喷洒到她颈上,“别乱动。”
这不是刚才空屋子要当和尚的男人吗,林皎觉得如今的心境委实惊人,若是放到以前,有人拿着匕首抵着她后背,必定吓的哭丧,而今,她都在后山与猛虎睡过一觉,还怕他吗?
他并无恶意,却得有人陪着他演这出戏,怀中女子一惊后,垂着头小声的哭泣,他有些心软,大丈夫的为难个女人,又道,“你别哭,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只要你乖乖听我话就成。”
感觉她浑身放松了,才收了匕首,背部挺直,拉开距离。
“待会儿,城主一出来,你就扑过去,说你是柳巷的梅姑,家中外甥无辜枉死,妹妹幺娘想见他最后一面。可记得清?”
他们人实在太少,本来想着入府刺杀,哪料宴请武将,根本没有下手机会,只能将他引出,这就必须得有个女人说这番话,城主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外室,且有一子。
林皎心中偷笑,今日太过顺利,太上老君保佑。
见她不语,手指用力掐着腰肢往怀里一带,抱了个满,利诱道,“你别想揭穿了我去,若是我死,你必定也活不成。若是按我说的办,待会让人给你送些银票,赎身后好好生活。”
另一侧的大人调笑着,“头次见着宋大人这般急迫,你转过来,我瞧瞧是如何的国色天香。”
挑事的不怕乱子大,林皎感觉他身体僵了一瞬,迅速松懈下来,倚着椅背,假意亲了下她脸蛋,大手顺着腰峰往上游移,后知后觉的这女人身体真软,淡淡的一股酒香,而且,他的洁癖病竟没犯,嘴里吐字清晰,“那不行,我这个一会儿就赎了。”
还真上心了,越发的抓心挠肝,拂了袍子站起身,上前几步要伸手抓她,林皎余光一扫,正要转身,她身后的男人突然把桌上酒杯一扔,喝斥道,“你这猫尿又喝多了是吧。”
他终于想起来正经事,憋着满腹的好奇,回去乖乖坐好。
少许,前方传来大笑声,众人皆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也不知来了什么大人物,个个儿都是一副老鼠见着猫的萎缩样儿,只有她身后的这两位,颇有些坦然处之。
很快林皎就没空寻思这些,因着前方被一群人押出来两个披头散发的道姑,平日里干净的棉布袍子,如今已被打的抽了棉絮,师傅有些武功底子,李婧更是从小就舞刀弄枪的,饶是如此,都没什么法子逃出去,如今之计,只能依靠后头这两位大人了,把那老色鬼的狗头拧下来,解救了师傅和李婧。
她正左右思量呢,身后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正巧跌到一双金银丝绣地黄交枝官靴前,这人估计就是漳州如今的城主了,有一瞬的害怕窘迫,趴低了身子照着那位大人的话说,“奴家叫梅姑,傍晚时给幺妹送饭菜,发现里头已经,已经被贼人洗劫一空,幺妹抱着小少爷的尸首哭个不停,前来请城主大人前去。”
边说边哭,到最后已然哭的不能自已。
她趴在地上,看不见众人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离得最近的就是那位推他出来的宋大人,在她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就想上前,结果被一旁同来的男人拉住。
前方不远处的赤杨道长一脸的平静,似乎早就料到。
李婧嘴被捂着,眼角流泪,她最喜爱的妹妹,终是来了。
林皎等了半晌,上头只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周围的丝竹声戛然而止,舞伶们纷纷停止不敢移动,林皎耳朵灵敏,细细的听,是,李婧,呜咽的声音,像是嘴里含了东西,她想抬头看看,突地,上方的人似乎察觉了她的意图,一只大手强按在她脖颈处,下意识疼痛,哼了声,那人竟然还大发善心的松了松,只是眸光越来越炙热,带着一种渗人的味道。
林皎形容不出,挣扎间褂襟儿的扣子崩开,透出里头薄薄的透明纱织肚兜,她没察觉,上方的人却脱了蟒缎大裘把她整个包起,熟悉的味道传来,林皎停了挣扎,眼酸的发闷,一滴滴泪珠滚落到衣襟处。
叁拾伍章
三年五个月零十天, 日日过的极其煎熬, 他刚回永昌,远安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称圣上已被郑国公控制,趁乱起兵造反, 硕亲王反水增援,薛城作为主导大将军,骁勇善战, 其姐薛尔曼为谋士, 智谋精绝,接连攻下边塞两座城池。
他作壁上观,存着什么恶劣心思不言而喻,郑国公病重,闹的圣上只能派一个年轻小将出马, 却难敌经验丰富的老狐狸。
圣上不知听了谁的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