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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者畏寒,如风寒状,近之感染,数以千计。”卢巧答道。
“又是大泽。”崔泠声音沉下。先前她想不通的地方,终是有了思绪。一个许复,能有如此本事搅弄风云,原是背后有大泽这个大靠山。
可是,为何许复最后会功亏一篑?他明明可以大胜。
静默许久的谢宁却在这时冷笑出声:“大泽老皇帝的胃口真不小啊!”
众人纷纷看去。
谢宁咬牙道:“如若我们被大夏击溃,他就算黄雀在后,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给大夏做了嫁衣。”
此话一出,崔泠了然。
确实,许复在大雍搞那么多,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削弱大雍的国力。但是,大夏来袭,大雍这时候是大泽的刀,必须帮大泽重创大夏精锐水师,所以,大雍暂时亡不得。那位躲在大洋彼岸的大泽老皇帝真是隻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每一步都计算精准。多削一层大雍,便是做嫁衣,少削一层大雍,他日强攻大雍又会增加损耗。
如今这样的局势,是刚刚好。
大夏痛失太子,痛失十万水师精锐,大雍这一战损失惨重,经年内耗需要养精蓄锐多年才能恢復生息,所以,他在这个时候下令强攻大雍,时机正好。
大夏纵使还有陆军二十万,这个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泽坐收大雍疆土。因为,他们的水师已无精锐,在人数上也远低于大泽的水师。一个湖泊众多的国家,水师定然不弱。也许,从一开始,大夏轻松吞灭大泽一州,便是大泽计划的一环。他骄的是夏君的野心,弱的是自己的势,以一个弱者的姿态派了太子前来大雍,明面上是为了联盟,实际上是安插细作,一步一步削弱大雍。
所以,许复虽死,可削弱之计已成,泽君只须率领水师收割战果,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赈灾之时,我们还抓到了一些人牙子。”卢巧满眼激愤,她没想到瘟疫横行之地,竟然还有人牙子趁火打劫,掳走女子。
崔泠握紧拳头。
卢巧继续道:“民女与裴侍郎追查到底,最后抓住了魏州的人牙子话事者。那人没来得及烧毁帐册,我们在帐册上找到了买卖女子银两的最终去路——大泽。”
“可恶!”崔泠怒喝。
起初以为,这些人牙子是齐王聚财的爪牙,后来拿住许复之后,她以为女子都卖往大夏,兴许是大夏的暗子所为,如今得知真相,方知大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些无辜牺牲的大雍百姓,那些拿血泪换来的钱财,全数成了大泽强兵富国的银子,成了轰向大雍的火炮。
千头万绪,总要有个解决的开始。
崔泠很快冷静下来,当务之急,不仅是大泽的来袭,还有阻断这些人牙子的路子。她倒抽一口凉气,正色道:“自今日起,大雍废除流刑!”
降为刑部侍郎的常玉冷声道:“就算关押在牢中,只要牢头贪财,便没有买不到的女人。”
“常侍郎,你入京多日,今日算是说了句人话。”崔泠冷嘲一句,“人牙子重刑处置,买家亦是重刑处置,但凡路上掺和人牙子的,皆判重罪!涉案家人,三代不允入朝为官!”她想了想,又看向了黛黛,“黛黛,朕要重新统计天下户籍,但凡牢中服役者,不论男女,牢头必须每日清点人数,少一人,朕砍牢头一指!”
黛黛领命:“诺!”
崔泠又看向了谢宁:“你留在京中,准备春闱,为国取士之余,招募女子衙役,逐州推行。”
礼部尚书裴钰急道:“陛下想让更多女子为官?”
不等崔泠解释,礼部侍郎夏且出来道:“裴尚书此言差矣,女囚便该女衙役管,也省去了男衙役看牢之不便。”
“可是……”
“裴尚书还看不清楚局势么?今日是牢中女囚,明日便可能是寻常女眷,后日呢?万一闺阁女子也被贱卖他乡,变成大泽射向我大雍军士的飞箭,敢问裴尚书,你如何心安?”夏且一针见血,“不仅衙役要有女子,家中护院也当有女子。总归是男女有别,男子护院总有不能照看府中家眷的时候,所以,臣建议,全国推行。”
崔泠眸光明亮,对着夏且微微点头。
裴钰说不过夏且,现下确实是大雍生死存亡之时,这些所谓陈规旧俗,确实也该变一变。
“还有一事。”崔泠不悦地逼视裴钰,“为何裴尚书迟迟选不出皇太女的太傅?京畿名门女子数百人,难道还选不出一个人来?”
裴钰急道:“老臣选了啊,可是……可是没人适合啊。”这倒也是实话,如若当年那位陆小姐还活着,这人选不就有了么。
“如若京畿没有……”崔泠忍下了话,话锋一转,看向夏且,“夏侍郎。”
“臣在。”夏且一拜。
“京畿名门闺秀尚且如此,天下女子恐怕也大多如此。”崔泠略微一顿,扬声宣布,“朕命各州推行女子私塾,你来牵头,务必推行到底!”
夏且没有犹豫,大泽此番毒计,确实危及大雍根本,若是女子可以推行开智,兴许也能降低人牙子的行骗成功率。
“臣领旨!”
这时候,兵部尚书小声地说了一句:“陛下亲征北境……那韩州西境便无兵可援了。”
“你们莫非都忘了,朕有位姑姑,大雍有位大长公主。”崔泠御驾亲征北境,西境自然只能交给崔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