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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必声立刻踮起脚,抬了手死死捂住宇文昌的嘴,“诶呦,我的太子殿下,这可是陛下寝宫,可不敢说这浑话。”
宇文昌狠狠拨开风必声的手,对他冷哼了一声,“父皇受老三蒙蔽,难道公公你也看不到吗?”
风必声没了主意,隻偷偷驱了人去请皇后。
宫外的宇文武盛也被这突来的黑锅砸得慌了神儿,等月黑风高四下无人之时,他立刻戴了兜帽进了景家的侧门儿。
此时的他在那高阁之下裹着那件黑袍子,两眼在空出的缝隙里滴溜溜地转。
景黛还是在阁上刻她那章子,问:“宇文武盛在下面呆多久了?”
王姑站在她身边,弯下腰对她道:“半个时辰了。”
景黛连眼皮都没抬,“他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王姑帮她紧了紧她身上的焦布外衣,也愤愤地道:“不长眼的让小姐坐了那么久的冷板凳,导致小姐现在还在病着,我看他今日官司缠身也是活该。”
景黛笑笑,手里是刻了好几日的章子,停停歇歇的,此刻终是有了个雏形,她把那鸡血石的章子抬起,轻声问王姑:“你看,好看吗?”
王姑定睛一瞧,料子是名贵的鸡血石,漂亮的红色像是血渗进了石料般,章子底刻了三个变形的小篆字,【伯元印】。一看就是出自小姐之手,小姐练小篆时,按着碑刻常喜欢将字型做些变化出来。
“小姐这是,为姑爷刻的?”
景黛不在意的将那章子倒放到案上,才说:“就当是消遣了,叫他上来吧。”
王姑扒着栏杆儿对阁下全副武装的府兵比了个手势。
宇文武盛立刻“登登”地上了台阶,到了景黛面前,才露出不忿来:“先生这是何意?”
景黛笑了,她提了帕子咳了几声,才回道:“民女前日在殿下府上着了凉,这时候正是病意正盛之时,恐传染了殿下这才怠慢了。”
宇文武盛摘了兜帽,问她:“先生这是怪本王招待不周了?”
景黛摇头,“殿下既不这样认为,那民女也不这样认为。”
宇文武盛立刻提了手指指向她:“景黛!趁着本王能对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别得了便宜卖乖。”
景黛撇嘴,连见客时一贯端坐的背都不愿营业了。她靠向身后的椅背,悠闲又看热闹般地看向宇文武盛。
宇文武盛恼羞成怒,执意推了景黛置于楼梯口的两盆绿植。
景黛隻事不关己地看着,直到一地狼藉,她问宇文武盛:“殿下消气了嘛?”
宇文武盛抬头瞪着她,“你以为本王怕你?”
景黛摇头,“我有什么可怕的,还不知道能活几年呢,王爷真会开玩笑。”
宇文武盛刚腾起的气焰又像被这轻描淡写自嘲的话浇灭了似的,他立刻收了气势,拱起手:“是本王糊涂了,本王有一事困惑,在此是求先生解惑的。”
景黛笑,“这事,我可以帮你。但是,我希望今日是你我的最后一面。”
“为什么?是本王待先生不够好吗?”宇文武盛着急道吗,甚至忽略了景黛压根儿没听他讲是什么事。
景黛又弓起身子咳了几声,随后将手里沾了血的帕子展示给宇文武盛,“殿下想给我个下马威,我能理解。只是我这身子实在是受不住殿下再来上几次了,及时抽身而已。”
宇文武盛这才慌了,“先生,都是我不好。都到了这个时候,先生怎么能退缩呢?这整个大梁,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先生完成天下首富的梦想呢?”
景黛抬眉:“你不是不知道,我就要嫁给宋伯元了。”
“宋伯元有什么用?”宇文武盛急道,“父皇既把你许给她,就证明镇国公府气数尽了。”
景黛像看跳梁小丑般看向宇文武盛:“我没记错的话,宫里还有个太子,叫宇文昌吧?”
宇文武盛愣住了。
从始到终他都把太子当作劲敌,却也忽略了这世上除了他之外,任何的人都可以攀到太子门下。
宇文武盛瞪着景黛,手紧紧攥成拳,“先生说,此事我该如何解决?”
“找人去挖了张丰茂的后院儿,那里埋了个死人,是张升的贴身小厮,亲眼目睹了张升死的经过。”
宇文武盛抬眉:“他为何要杀了目击证人?”
景黛笑:“恐是张丰茂私下投到了太子门下,用自己亲生儿子作入门礼,用来绊倒殿下的吧。”
宇文武盛一想,一切都通了。
怪不得太子在大殿上言辞凿凿地要父皇明鉴呢。
他舍不得景黛的聪明智敏,但也知道是他之前的行为伤人甚深。
得了主意,立刻恭敬顺垂的对景黛弯腰道:“请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黛摇头,看着他轻声道:“宇文武盛,我给过你机会了。”
宇文武盛却突然朝她直不楞登地跪下了,“我宇文武盛,在此,跪请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景黛眯眼。
夜风穿阁而过,宇文武盛的兜帽正随风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