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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将宋伯元抱到床上,但她这破败身子怕是不能了。她没别的法子,只能就这么抱着宋伯元,好让这小没良心的睡得稍微舒服点。
“姐姐。”宋伯元突然喊了一声。
景黛垂眉,俯下身,将自己耳朵凑近了听。
“真的,她是大骗子。”
景黛不知不觉地勾起唇角,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立刻崩直了唇角,抿紧了嘴。
“可是,我还是,想相信你。”宋伯元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嘴里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景黛的耳边。
再是努力也抑製不住嘴角的上扬。
景黛轻轻将自己冰凉的手盖在了那热乎乎的额头上,她轻声对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说:“只要你乖,只要你听话,姐姐会保护你,姐姐什么都不怕。”
正是昼夜交替之际,太阳升起,刚好月亮也没下山。
景黛仰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高高的树枝上站了对儿喜鹊,正叽叽喳喳地叫着,有些吵却令她感到安心。
就像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睡不安稳才要在该睡的时辰点灯看书,其实她就是单纯的怕黑,一闭上眼,那些个血淋淋的人就过来寻她,要她偿命,怕得睡不着就只能看书转移注意力。
下次,或许下次也可以试试酒精。
看这小丫头睡这么香,她竟有些打心底的羡慕。她好像很容易相信别人,又好像很难交付真心。
景黛缓慢将自己的头埋进宋伯元身前嗅了嗅,这酒味儿真香。
走之前一定要记得问那花魁娘子这酒的名字,可是她也看了她的宝贝,要不要派人把她的眼睛剜了去呢?景黛困惑地蹙眉。
腿上的宋伯元突然轻轻动了动,早已不过血的腿霎时激起一阵麻意。
景黛想,那就,先算了吧。
美好之夜不宜见血。
缓缓睁眼,眼前是熟悉的房梁,躺着抻了个懒腰,宋伯元翻了个身。
“小黑,我要喝水。”
房门“嗖”地被人拉开,小黑疾步走到床前,将手里的水碗搁到宋伯元的下巴处,伸手放在碗底准备接她可能漏出的水。
宋伯元倾身过去,刚喝了口水。
小黑突然冷不防地说:“公子昨夜醉酒,现在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四娘子一早儿来了五六趟,看样子是担心坏了。”
宋伯元艰难咽下口腔里的水,手死死抓着小黑,“你刚说什么?我?醉酒?”
“公子都不记得了?”小黑收回了手,把手里的碗搁到床边的矮柜上,转身看着宋伯元,手指从她的头顺着指到她的脚,“那想必,公子也不记得是谁给公子换的衣裳喽?”
“什么?还换衣裳了?”宋伯元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手虚虚地朝小黑摆了一下,“你先转过去。”
宋伯元扒开被子,偷偷看了眼自己胸前,又伸出了手指在汗褂上挑了道缝儿,白色的布围了两层,不算紧,没看之前甚至都察觉不到那布的存在。因为她发育得还不算太“完整”,平时穿圆领袍的时候也不用特意围胸,这胸前的那块儿布让她稍微放了放心,总归是个心细的。
她问:“小叶来了好几趟了是吧?”
“是。用奴现在去知会四娘子一趟吗?”
宋伯元想了想,手指捏了被角,闭上眼直接问道:“是不是小叶帮我换的衣裳?”
“不是啊。”小黑坦荡,清澈愚蠢的眼神看着很是纯净。
宋伯元狠攥了下那被角,提眉:“你帮我换的?”
小黑立刻摆手,“公子小的时候,王妃就告诫过奴千千万万勿碰公子的身子,公子身子珍贵,奴哪儿敢呢?”
“那是谁?”宋伯元扔了被子,坐起身,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小黑。
“圣旨到!镇国公府嫡长子,宋伯元接旨~”掐了尖儿的嗓音,来自宫里。
小黑没顾上答话,立刻从衣架上拿出早摆好的素净直身,一下子套到宋伯元身上。
“这个一会儿再说,公子快出门迎旨。”
宋伯元自己扭好盘扣,心都快跟着飞出来了。
这什么旨?不能是那人帮她换好衣裳后直接去皇宫告她的状了吧?阿娘在病榻上起不来,大姐姐在宰相府安心养胎,二姐姐无旨不得出宫,三姐姐不知道在哪个土匪窝待着,这衣服还不是小叶换的。麻了,宋伯元真的麻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是初兰那丫头细心帮了她,还要再多此一举地找人送她回来。
明明她从前都是宿在初兰房里的,肯定不是初兰嘛。
宋伯元挠了挠头髮,接旨要庄重不能放浪形骸,随手拿了个大帽扣在头上,也没时间再重梳头髮了。
她推开房门,紧张地看向门外。
那传旨的公公见她露面,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上来。
“宋伯元听旨,”宋伯元忙跪下身,紧张地弄了弄衣领,小黑跪在她身边。“兹故淮南王勇猛忠义,其嫡长子宋伯元品貌出众,敦厚纯良,正是适配之时。又闻皇商景氏之幼女秀外慧中,待字闺中,与宋家伯元堪称天造地设。朕感念宋伯元之祖父对大梁的无私奉献,特代师将景氏女许配汝为妻。望婚后新婚夫妇举案齐眉,相互扶持。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镇国公府共同操办,择良辰吉日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公公特意拉高了音调,又将圣旨合为一手可握,交予宋伯元手中,“贺国舅爷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