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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她的话知冶便一肩撞开她的手臂,“想都别想,我此生都不会背叛小姐的。”
宋伯元着急,她手上没轻没重地去拉知冶的衣领:“你要表忠心,前提条件得是人活着吧!知冶,你听我说,”她着急,手背上便起了满满的青筋,箍得知冶要扒着她的手才能呼吸。
“景黛不想成为宋伯元的累赘,那光鲜亮丽春风得意的宋伯元便留不住她。只有像我这样,我疯我盲,我像需要空气和水那样需要她,她才肯愿意为了我留在这人世间。你若还想让她为自己的命拚上一拚,便不要意气用事。我愿意余生如此做她的牵挂,你还要忍心拆穿我吗?我下过昭狱,烧过皇城,这眼睛哭瞎了找人治好还要继续装盲,你以为我就轻松了吗?”
知冶被讲得一愣一愣的,他下意识在宋伯元的红布前摇了摇手,又掰出两根指头问她:“这是几?”
“二,你有病吧?”宋伯元快准狠地捏住他还未放下的手,“三天三夜,你隻管说没看住我我独自下山去了,叫他们满世界去找便是。待我饿得不像人样的时候,姐姐一定会心疼我,到了那时候,就算她怀疑她也定不会舍得再试我。知冶,你也要信我,待景黛战胜极乐的时候,你就知道,今日你的决定对景黛来说有多么重要。”
知冶快要被她说动了,他皱着眉头深思,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玄黑色的充满着宋伯元口水的帕子。
宋伯元又狠拍了下他的肩膀,给他注入了最后一股力量。
“景黛怀疑我,但她选择试探而不是放弃,是不是也意味着,”她顿了一顿,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她透过双眼前的红布直视知冶的眼睛道:“她不想面对真相,所以她需要我疯着盲着,好让她给自己留个活下去的希望呢?”
知冶被说动,但还是对她放不下心。
“三整日夜,姑爷身上的脓疮定会复发,若是在外感染,那姑爷的命,可就要交待在此了。等小姐回来亲眼看到姑爷的尸体,我死八百次都不够赎罪的。”
宋伯元隻宽声安慰他:“那些你都不要想,我定会给我自己寻个好位置,为了谎言真实,你一会儿便也下山去寻我吧,等景黛回来那日,你再狼狈些回来就是。”
她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随手捡起门边戳着的拐棍,自己仰头看了几大圈确认无人偷看后便不管不顾地跑向道观后的深林里。
宋伯元是在迷糊的梦里被人扛上山的,她对知冶说她能给自己找个好地方纯粹是瞎编。她头一次来这地方,真像瞎子摸象似的一路跌跌撞撞地跑。林间有野兽出没,路上挺大的爪子印也在告诉宋伯元不要再往深处去了。
但她怕那几位爷不信知冶的话,虽是心生对未知的恐惧,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往深林去的方向。
一路上又回归了饥饿与黑暗的日子,树上鲜艳的果子不能吃,溪边没有动物脚印的水也不能饮。
夜里伴着狼嚎窝在树杈子上不敢合眼,第二日阴差阳错地看到了一口荒井。往里头探上一眼,有兔子松鼠那般大小的骨架,只要里头没有能一口吃掉她的野兽尸骨,这里头便是安全的。
她打定了主意,往里头再探上一眼,随后将拐棍做引子留给景黛,便一下子跳了进去。
那荒井吧在上头看着挺深的,等人真的跳下来,也就觉得不过尔尔。
这里头虽然腐肉烂骨头不少,但总比伴着野兽嚎叫安全上许多。
她用脚给自己扫了一个还算干净的角落,人刚躺下去,便困得直接与周公在梦里相会。
再醒来时,饥肠辘辘不算,她整个身子都发痛发痒。一撩开身上的衣衫,发现一夜之间起了满身的红疹,连治好的脓疮也跟着有复发的迹象。
她忍着痒,抿唇用指甲盖挠了挠井壁。整个人难受又虚弱,还要躲着腐烂小动物尸体上正蠕动着的白虫子。
第三日倒比前一日好过,脑海里不住地想象等景黛治好了身子两人结伴去江南游玩的日子,发僵的身子便重新流了些许暖意。
只是天公不作美,待那残阳隐进云层之时,天上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雨水从井口灌进来,水面便一点一点漫上了脚腕。宋伯元隻好靠着墙站着,她期盼景黛能快点发现自己,又做好了再等一日的准备。毕竟这里是深山老林,不是知冶说的山下,找不到自己也算正常。
她按照祖母教给她的消磨时间的法子,想象天上的星辰能组成象或是马,是鸡腿或者饕餮。
在第三日的尽头,她仰起头迎着那老天似要收了白娘子的瓢泼雨水看到了最是狼狈不堪的景黛的脸。
景黛身弱,淋不得雨。可她就那样在洞口往下探,像是等不及身后知冶去寻长绳似的,她一个人不管不顾地顺着洞口栽下来。
宋伯元抬起手臂挡了她一下,景黛碰到宋伯元的一瞬间便抱紧了她。也不管下头的雨水脏污,也不管知冶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她隻揽住宋伯元的后颈,一下耳朵一下鼻尖的说些父母常对受了惊吓孩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