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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伯元想要她镇定,便抱紧了她,缓缓地温柔地拍她的背。
景黛便雨水混着泪水,不住地埋怨她自己。
“阿元别怕,姐姐来了。是姐姐错了,姐姐不好。往后,往后我们阿元再不会受苦了。我们阿元要健健康康,要意气风发,要能继续爱人,也要继续被爱。”
宋伯元不晓得她是打定了主意要陪自己到死还是她只是想在她死之后希望自己能走出来。
既是参不透那意思,也不能问,便只是搂紧了这世界最爱自己的姑娘,一遍又一遍地唤她,对她肯定。
“景家姐姐世上最好。”
“景家姐姐世上最漂亮。”
“景家姐姐什么都会。”
景黛还是难过,她难过便会哭,哭也要无声,要咬着牙关,露出副世上最委屈的表情给这样的宋伯元看。
宋伯元也想哭,这姑娘这么傻,大雨里也不知道打个伞,现在好了,绳子没来,她自己个儿倒先跳下来了。她强忍住自己的眼泪,面上还要带着痴傻儿应有的不该在此刻存在的灿烂表情笑话她:“我景家姐姐可比姐姐你漂亮多了,姐姐哭得好丑。”见她还是那么难过,便只能脸凑过去,松了抱着她的双臂,用迭起来的手垫起脚尖儿笨拙地为她挡雨。
“姐姐别怕,不管我在哪里,景家姐姐都会像英雄那样从天而降跑来救我的。”
她很笃定。
景黛也确实如此。
番外五
“小姐!”
一道嘹亮的嗓音自外而内,随后是木门被人打开的“吱呀”声。
“我哥来了,带着使臣来的,现在在随州知府那儿等着呢。”安乐蹦跳着过来,将手里紧攥的密信轻放到躺在床侧的景黛手边,她也跟着一并蹲下身,“他一动身,汴京那头就知晓了,我估摸着,宇文流澈得派人来看着。”
景黛拾起手边的信,展开快速读了一遍后便笑着抬手摸了摸安乐的头。
“你怎么没提前下山去看看他?”
“不去。”安乐撅起嘴来摇摇头,双膝跪在她床边,整个上半身趴伏下去,“小姐没好彻底之前,我绝不离开小姐半分。”
看那眼底过于赤诚,景黛便双手全部放到安乐头上,直把安乐脑子上千百条的小辫子揉得七扭八歪。
“肖赋急死了吧?”
“肯定啊。”安乐晃了晃脑子上的辫子们,“他一动,全大梁的官都看着呢,所以小姐不下山的话,他就要一直在山下等着。这也就算了,”安乐突然小白牙一露,一脸坏笑地望过来:“我一想到整个汴京城因为我哥来此而人心惶惶,就止不住地想笑。他能有什么野心?不过就是想亲眼看看小姐罢了。”
景黛嗔她一眼,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两侧,“你啊,就会在这里说风凉话。大梁被阿严流打怕了,如今你哥又代替他统一了整个胡族,去岁的宫宴本是两国重新签订和平条约的日子,肖赋又因为我而易容去了江南,在全国面前拂了小九的面子,如今带了使臣却不入京城而来随州,小九此刻肯定要焦头烂额了。”
“您倒是牵挂她,小九小九叫得倒是亲热。”安乐撅起嘴不屑地“哼”了声,“自打您离京,她可有遣人来寻您?这个都先不说了,小姐您想想,姑爷到此之前,可是实打实蹲了半月的昭狱。”
这话才终于刺激到了景黛,她眯起眼仰起脸来,视线直勾勾地定在床顶上的夜明珠。
安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待看到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后,便站起身垫起脚用袖子蹭了蹭夜明珠的表面。
“我这可不是挑拨离间,我是真的为咱们家姑爷不平。”安乐蹭完了夜明珠后,又重新瘫回到床边,“我还听说,”她小心地觑了觑景黛的脸色,说八卦似的凑过去小声道:“宋老四失宠了,成日里被她软禁在镇国公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说,宋老四哪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宇文流澈实在是太过分了。”
景黛收回视线,将手里的信纸折了两折后,突然问她:“现在几时了?”
安乐闻言,立刻转头瞧了瞧天色,“诶呦,我该去山下接姑爷了,晚了午餐就要吃凉的了。”她“嗖”地一下子站起身,低下头抻了抻自己的衣角,又转头问:“小姐可有需要采买的物件?我和姑爷一并带上来。”
景黛摇摇头,被子里的腿稍挪动了几下,“没有,快些回来便是。”
安乐便帮她掖掖被角,随后拔腿快步离开。
道观无论春秋,皆是一片明媚。
一路上飞也似的下了山,从林子里冒出头后就径直往兰医馆那儿去。
兰医馆年初在随州开门迎四方客,刚不过一年的光景,就已赚得声名鹊起。银子哗啦啦地瀑布水般往里流,随州人民不光不眼热,还要由衷效仿京城百姓,在兰医馆外栽得大片大片的杏树林。
掌事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姑娘,人热情,心眼儿也好。动动手指就能治的病,那是分文都不取的。这事本是一件好事,却惹得城里人不满。
因为免费手艺又好,田里的庄稼汉没日没夜地来排队,城里的想看看病,多出银子都不好使。